书城奇幻安瑟兰特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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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弗里斯特 屠村(上)

敌人把火把扔到木屋上,用树枝和干草搭建的木屋顶棚,立即就被点燃。转瞬之间,从地板到墙壁,木屋整个燃烧起来。浓烟升腾,火势蔓延,整个村子成为一片火海。

弗里斯特紧握住长剑,站在站在火海之中,护手和剑柄尾部的蓝宝石在火光中闪着光华。

像保护生命一样保护长剑。想起接受这把剑时立下的誓言,弗里斯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是炙热的火焰,还是内心的恐惧?汗珠像蚯蚓一样,从额头爬下,经过面庞,直入脊背;双手和双脚徒自发抖,不听使唤。

村里的十三座木屋,呈正方形摆放。每一边都是四座木屋,弗里斯特家的木屋在正方形的中心。

敌人攻进来的瞬间,村民们都从木屋里冲出来,包括弗里斯特的父母,他们端着长矛,据守在木屋与木屋的缝隙之间,形成了一个环形的防御区。而村中弓术最好的“长臂”阿卡雷特手持长弓,背着箭袋,退到弗里斯特身边。这是环形防御的中心位置,弓手配备在这里,即可以远程狙击敌人,又可以支援环形防御区的任何一个出现危机的点位。

木屋之间狭窄的缝隙和长矛的环形防御,让敌人的骑兵无法直接冲进村子。一名骑兵被长矛挡住,战马人立而起。羽箭破空而来,笔直地钉在了这名骑兵喉头的位置。他一头栽到马下。

瞬间,阿卡雷特射出第二支羽箭。这支羽箭力道极大,箭头穿过一名骑兵的锁甲,咬进肌肉,从肩膀的位置穿了过去,把他钉在地上。他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厉声哀嚎。

村口响起了战号。呜呜呜呜呜——

接到命令的敌人纷纷摘下马鞍上悬挂的盾牌,下马步战。村民们也扔掉长矛,手中换成战斧和长剑。双方缠斗在一起,每一个村民都要面对数名敌人。钢铁在阴影中晃动,火光在铠甲上闪亮,刀剑碰撞的声音和伤者的哀嚎声顿时响彻夜空。

阿卡雷特不断地用长弓支援寡不敌众的村民,又有几个敌人倒在了他的箭下。

最好把他们统统射死!弗里斯特心中祈祷。

阿卡雷特扭头朝弗里斯特做了个鬼脸:“野兔骑士,你劈柴时挺溜!别紧张,砍人和劈柴没什么区别,野兔骑士的剑需要亲近一下鲜血。”

阿卡雷特再射出一箭,又把一名敌人射倒在地。他得意地挥了挥拳头,紧接着就身体一扭,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一根白色的箭羽钉在阿卡雷特的胸部,箭杆兀自颤抖不已。

阿卡雷特,你这个笨蛋!站起来继续射击啊!

弗里斯特看到了。射死“长臂”阿卡雷特的是停在村口的一名骑士,火光之中,他的甲胄洁白如冰。骑士用头盔的面罩遮住脸部,只露出一双眼睛。不知怎地,弗里斯特觉得他的眼睛正在紧紧盯着自己。

而白甲骑士身旁的两匹马上,坐着两名身穿棕色长袍、脸藏在兜帽里的男子。

瞬间,弗里斯特的指甲掐进掌心,悔恨和愤怒在心中搅动抽搐,那个自称饥寒交迫寻求帮助的男子,也穿着同样的棕色斗篷——是我把敌人引到了村子,是我让村民们面临毁灭——不会错的。

环形防御圈逐渐瓦解,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个善于讲笑话,留着一副莫西干头的科纳福,胸口被钉上一口剑,倚在木屋上死掉了,他的剑则插在脚下一名敌人的肚皮上。

善于爬树的奥克·马丁,舞动着一把流星锤和敌人战斗,他打碎了三个敌人的脑袋,自己的脑袋也被一把战斧劈开。

平时默不作声,村中力气最大的单大叔,挥舞双斧,独自抵挡三名敌人,毫无惧色。但一支长枪从他身后的火光和阴影中暴射而出,正中单大叔的后心。单大叔呻吟一声,庞大的身躯晃了两晃。倒下之前,他用尽力气,把一把斧头扔向一名敌人,斧头卡在了敌人头部和肩部相交的位置,砍断了敌人的肌腱和动脉。

弗里斯特环顾四周,他一直没有看到艾尔文。难道艾尔文已经……他努力把这个想法驱赶出脑海。不会的,凯文叔叔会保护他的。

弗里斯特为村民的惨死而自责,他想做点什么,却愣在原地,四面八方都是死亡。突然,一名敌人跳了过来,举起钉头锤朝弗里斯特砸来。格斗训练的直觉反应救了他的命,弗里斯特朝旁边猛地一闪,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弗里斯特挥起长剑,朝敌人砍去——敌人人长着黑眼珠,鹰钩鼻子和血盆大口,没留胡须,一脸嘲讽的笑容——却被敌人的钉头锤轻易挡开。敌人反手攻来,弗里斯特招架不住,只能不停后退。

这时,村口有人高声喊喝:“不得伤害那个男孩!”

那个敌人楞了一下,停住追击的脚步,嘟囔了一句。顷刻间,弗里斯特父亲铁矛·塔希尔的长矛——武器如其名——贯穿了这名敌人的胸部。他惨叫一声,跪在地上,嘲讽的脸部瞬间被死亡扭曲。

塔希尔用脚蹬开敌人的身体,拔出铁矛,一股鲜血随着喷涌而出。他朝尸体狠狠地啐了一口:“懦夫,蛆虫,只敢朝孩子动手。”

火光之中,弗里斯特看到凯文·赫米特朝他走了过来。凯文单手擎着一把剑——好大的一把剑,剑身长超过四尺半,仅剑刃就超过了三尺半,厚足有半寸,剑身没有丝毫的雕饰,一片漆黑,像酝酿暴雨的乌云。

两名敌人,一人用钉锤,一人用战斧,从左右两侧朝凯文扑来。凯文轻描淡写,巨剑单手一挥,手持钉锤的敌人锤飞盾碎,被从肩膀劈开,直到腹部,肠子流了一地。巨剑收回,转身刺出,使战斧的敌人腹部被剑刃贯穿。

从小到大,弗里斯特从来没有看过凯文使用这把巨剑,简直像拎着一棵小树。

凯文踢开死尸,拔出长剑。他肩并肩和铁矛·塔希尔站在一起,剑身上的鲜血顺着两指宽的血槽流下,在地面上聚成一个黑色的血洼。

“你是铁马骑士,但你妻子和孩子……”凯文叹了一口气。

“我早已立誓将一切奉献给麦特尼斯王。”塔希尔说道,眼泪却滑落眼角。

“话虽如此……”凯文转过身,拍了拍塔希尔的肩膀,不敢直视塔希尔的面部。

“不说这个了。倒是你,应该和他一起走,毕竟他还未经世事。”塔希尔犹疑着说。

“你不明白吗?十五年前我就该死了。”

“我明白。只是担心……”

弗里斯特走过来,急切地问:“凯文叔叔,艾尔文在哪?他没有受伤吧……”

“如果能活下来,你会知道的。”凯文背对着弗里斯特说。

火光冲天。空场上,木屋边,到处都是死者的尸体和垂死者的哀叫声。村民中,只有凯文·赫米特、铁矛·塔希尔、艾琳娜·塔希尔和弗里斯特还活着。敌人死得更多,但剩下的敌人,仍足够把他们四个重重包围。

四个敌人挥舞着兵刃,叫喊着朝艾琳娜冲了过来——或许他们觉得,这个女人是最好对付的一个。

可他们打错了算盘。衣服上满是鲜血的艾琳娜,扔掉长剑。她嘴里念念有词,侧转身体,双手做出了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势——弗里斯特从来没看到过的手势——冲过来的四个敌人,身体突然僵直,摔倒在地上。

艾琳娜轻吼了一声,双手舞动,嘴里又念出一串咒语。倒在地上的敌人,身上凭空燃起了火焰,他们四肢缩在一起,满地翻滚,徒劳地想扑灭身上的烈火,很快就被烧成焦黑的死尸。

剩下的敌人被震住了,愕然地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队伍推推搡搡地骚动着,突然有一名敌人喊道:“她是一名法师。”

村口的白甲骑士和两名穿着棕色长袍的男人,策马来到尸横累累的木屋旁。穿棕色长袍的一名男子,在兜帽的阴影里闪着通红的眼睛,就像藏在阴暗草丛里弓起身子准备出击的蛇。

他用一种嘶哑干枯地嗓音说:“一名技艺娴熟的法师。没想到在元素能量被抑制下,还有人能用出这么强大的法术。法师,你叫什么名字?”

艾琳娜沉默无语。她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面颊上到处都是汗水。

“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无论你是自由法师,还是法师联盟成员,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男子说话时,一股黄绿色的光芒在他低垂的右手中凝聚成球形,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

艾琳娜面露惊恐:“黑暗魔法?是巫师还是恶魔……”

男子一挥手,黄绿色的光芒朝着艾琳娜飞来。艾琳娜打出一道红色的火焰。和黄绿色光芒碰撞后,红色火焰四散消失。

黄绿色光芒击中了艾琳娜。她的身体突然飘起,在空中浮动了两秒钟,颓然跌落。她面部和胳膊都变成了黄绿色,转瞬间就停止了呼吸。

弗里斯特大声痛哭,扑倒在母亲身边。

铁矛·塔希尔吼叫着扑了出去,长矛刺向带着兜帽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