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使者告诉人们,在新的一百年里,将会出现一个缪斯女神。她集美丽、善良、温柔、可爱种种优点于一身。我们后代,也就是我们孙子的孙子,或者再比这推移些年的后代,会认识这位女神。但是,我们这代人是不可能认识她了。虽然不可能认识她,但我仍然关心她的一些事情。例如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人们面前让大家认识她?她长得是美艳还是淡雅?在她心中什么才是完美的?她将为谁点起爱情的火焰?她会为这个社会,也就是她的年代做些什么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我大脑里一个接着一个。
我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问题?这是因为在我生活的年代,的的确确这些问题困扰着许多人。在这些匆忙的岁月里,诗就是生活中的累赘。现在的诗人们此刻被视为不朽的著作,在不久的将来,也许会在那隐藏罪恶的墙壁上出现,看到这些东西的人们也是出于心里的好奇和无聊才会去看它。诗也该有斗志,不应该总是沉默,总是无所作为。在党派斗争之间找一下自己的位置,在这时起些作用也是好的,尽管这些党派之间的斗争不是以墨水的形式表现出来,至少这也是一种斗争。
很多人会不同意这种说法,认为这是一种偏激的说法。他们说诗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的确,有许多人在空闲的时候,诗还是会在大脑里停留片刻的,比如在“空闲的休息日”,这种事情正在继续着,在他们的内心空虚、寂寞的时候,他也会差人到附近的书店,花上几个小钱随便买上一本刚上市的诗集看看。而有些人则不用花钱,在别人曾经送给他的那些旧书里翻出一本看上一会儿,或者看看各种产品包装上印的顺口溜。这样做会更简便更经济一些,在这个紧迫的年代,的确有必要思考一下怎样做才能更省时、省力、省钱。很多时候,我们身边的东西,完全可以满足我们的需要,这样做也算不错了。至于用什么来娱乐,很可能都是些堂吉诃德式的东西,都是些虚幻的东西。我们绝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假如我们真有意讨论一下某个问题,倒不如讨论一下什么是诗?它是灵感和思想的杂交种,大脑的一次高度兴奋。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追求理想,全都按照学识渊博人的口吻把它表达出来,都是人体内神经的一次剧烈振动。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有共同之处——一件弦乐器的特点。
但是,究竟是谁在不停地弹响这个弦乐器呢?又是哪位神仙让它真的弹出声音、弹出美妙呢?我们的思想——我闪动的眼睛根本看不见。正是这些无形的弦,在表现着我们的青春、我们的活力、我们的爱与恨。它被其他的思想接受并理解时,那美妙的、和谐的思想共鸣所发出声音便会响起。我们的祖先是这样,在自由博爱的年代,在人类文明高速发展的新百年里也应是这样,这种爱的共振不会停息。
哪一个百年,或者是哪一个千年、万年,都会用那个年代的精华——诗来表现时代的不朽、民族的伟大。然而,它们的诞生之日很多是这个年代接近尾声的时候。在这时,它会迈开大步,满怀信心地要在新的年代铸就新的辉煌。
此刻,在我们忙来忙去,机器代替人类的年代,新百年的缪斯女神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恭敬地向这位尊贵的女神行礼、祝贺!
她看见我们的行礼,听到我们的祝贺,也可能在我们形成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已经在墙上的炭写文字里读到了它。
她在年轻时代的每件工作,都是开始于人类大探险时在北冰洋上去过的最远的岛屿,一直到人们看到的最远的地方——南极洲那无边无际的冰川上和那蔚蓝色的天空下。机器在大声地叫喊,火车也是咆哮而过。那开山炸石的巨大声响和一直束缚我们手脚的精神枷锁,能让我们每个人听到那心底的震撼和时代前进的步伐的踏步声。
伟大的缪斯女神在这个新百年里,在我们这个伟大年代特有的工厂里诞生。在这工业革命中,蒸汽机挥舞着巨大的手臂,在铸造人类的文明,在这里,“血肉之躯的师傅和学徒”被抛弃,他们的工作便是搬动控制这些机器。
美丽的缪斯女神那颗充满伟大的爱情的女人之心,迸射出纯洁、灼热的维斯塔的火焰,在这里融合的情感同那火焰一样有着同样的温度。这是智慧的光芒,在这智慧的光芒中间有着二棱镜所能折射出来的所有光彩。数百年过去了,这些瑰丽的色彩随着不同年代不同人们的喜好一直选择着最好的颜色。她们的色彩和力量是所有人的理想编织的衣裳,是智慧和力量的结合,为古老的力量再次注入了新的活力。
她继承了父亲所有的优点,有着所有人的长处,健康而充满活力的体魄,理智而清醒的头脑,风趣的言谈,得体的举动,眼睛里迸射出的冷俊是一种严肃而执著的美。而她的母亲有着高贵的出身、典雅的容貌、良好的教育、完美的品质,带着严重的洛可可黄金时代留下的所有痕迹。新百年的缪斯女神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内心,都完美地继承了本该属于她的所有优点。
在她小时候睡的小床里,堆满了人们在她进教堂接受洗礼时送给她的精美礼品,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大自然的神奇瑰丽,像蚂蚁一样在她的身边堆成了山。那玻璃制的大匣子里,海底所有的瑰丽色彩都在这里闪耀,一个个精美细致的小装饰品透出海底的神秘。就连盖在她身上的小被子也是大自然的星体分布图,上面就像一望无垠的蓝色海洋,密密麻麻的星体就像分布在海洋上的小群岛。每一个群岛就是一片天地、一个世界、一个传说、一个生命的摇篮,太阳为小缪斯绘出可爱的童画,能功巧匠为她打造了各种各样的小玩物。幸福围绕在幸运的缪斯身旁。
她的看护者为她唱起古老的流浪诗人艾汶和菲尔杜斯的放荡不羁的诗歌。大诗人海涅那充满诗情画意、天真烂漫的诗歌常在缪斯的耳朵回响。她的看护者知道的很多很多,在每天缪斯醒着时都会给她讲述。从看护者那里她了解了艾达,在这些古老的传说中,缪斯知道怎样咒骂那伸向艾达的血腥的双手,短短的一刻钟她就记住了《一千零一夜》的所有故事。
新百年的缪斯女神现在还没有长大,我们期待她快快长大,她虽然豪情壮志、信心百倍,然而,她究竟为了自己、为了人类做些什么贡献才是对的。在这点上,她依然茫然。
新百年的缪斯女神还没有脱离孩子的稚气,仍然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洛可可式的珍贵艺术品的大育婴城里兴高采烈地过着自己的童年。整个育婴城里充斥着艺术的芬香,用大理石雕刻的希腊悲剧和罗马喜剧在她眼前展现,各个民族、各个国家的精华——诗歌在这雪白的墙壁上用刻刀书写着,它们都像失去水份的鲜花。缪斯在它们的脸颊亲吻了一下,它们立刻精神起来,鲜艳的花朵释放着诱人的芬香。这时,她的耳畔回响着贝多芬、格鲁克、莫扎特共同的创作灵感和创作激情的大融合。在她的书架上摆放的是记载人类文明、歌颂人类功德的不朽著作,但是,还没有摆满书架的一半。那剩下的大部分是留下摆放以后的不朽之作的地方。现在看来是用不到了,这些不朽之作的作者的名字会通过电磁波传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里。然而,电磁波传送的不仅仅是作者的名字,还有作者离开这个世界的噩耗。
她在书的海洋里遨游,在这里她读了不计其数的书籍。因为,她是我们新百年的缪斯女神,在以前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这位伟大的缪斯女神应该在书籍中找回它们,并把它深深地记在脑子里。
她从没记着自己的诗歌,但是,她的诗并没有被人们遗忘。她的诗歌就像莎士比亚的歌剧、摩西的诗歌、比得派依笔下的狡猾的狐狸和幸运的金冠,那些寓言成为人们心中的不朽,被人们祖祖辈辈传下去;在她的脑海里也从没想过自己所承担的历史使命和自己气势磅礴的未来,她还在那里天真地做着各种游戏。在国家、民族的较量和比试中嬉戏,她哪里知道这种较量震撼了天地,那弱笔和大炮在祖国的大地上写满了很难辨认的鲁纳文字,她的头上是一顶加里巴底的小红帽,手里捧的是英国文学之父莎士比亚的作品。突然,她的大脑里产生了一个火花似的念头:“如果我长大以后,我是否可以重新在舞台上展现他剧本上的人物?”。卡德龙静静地躺在自己作品的棺材里,那样安详、那样可亲。还有霍尔贝等人,缪斯女神是个世界主义的拥有者。她把他们的作品同莫里哀、普拉德斯和阿里斯多芬的作品订装成一个大本,但在这些作品里,她最衷爱的是莫里哀的作品。
现在,她的心里始终存在着希望得到生命的快乐的迫切希望,正如羚羊总想征服大山,在挂着雪花的峭壁上攀沿所寻求的快乐一样。她的心中不单单存在这一种希望,她的心中还存在着一种古代的某人传说中的安详、宁静。这种宁静的安祥就像在皎洁的月光下茫茫的大草原上牧者的心声,一种超越大自然的宁静。然而,这种心声在心灵深处的震撼是那样的剧烈,比遥远的古希腊太萨利山上那些凯旋归来的勇士们的心声还要振动得剧烈。
这位伟大的缪斯女神对基督教的信仰又是怎样的虔诚呢?在她的眼里,所有的哲学奥妙都变得简单明了,宇宙中飞行的陨石击落了她的一颗奶牙。然而,没过多久她的嘴里便又长出一颗牙齿。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便咬了智慧之树的果实,并且把那智慧之果当成了晚餐,所以她变得更加聪明智慧。这样以后,那“不朽的光辉”就像人类文明的火花在她眼前闪烁。
然而,诗的新百年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伟大的缪斯女神在何时才能为人所知、家喻户晓呢?她那甜美的声音何时才能回响在人类的天空,回响在人类文明的长廊?
在一个风和日丽、风景如画的春天早晨,美丽的缪斯会乘着火车这条巨龙,穿过高山,驶过村庄,在隆隆声中驰向文明的海岸,也许会骑在那巨大的蓝鲸背上穿过一望无际的海洋,也许会坐在蒙哥菲尔的洛基鸟那宽大的背上在天空中箭一般地俯冲下来。她那基督信仰的虔诚祈祷会在那落地的一刹那混响天地,在这时她受到人们第一次致敬。然而,这个落地点在世界的哪个角落,谁会知道?在哥伦布历尽千辛万苦找到的所谓的“新大陆”?在这块本来宁静的土地上,本土的居民——土著人遭到那血腥、暴虐的大屠杀,这里的黑人被人们当作商品一样贩卖,当作牛羊一样欺凌,这种是那被人发现的“新大陆”发生的一切。也正因为有了这一切,这里响起了《海华沙之歌》的声音。难道缪斯的落地点在地球另一半的土地上,在那海洋的彼岸的土地上,在那正好与我们面对的国家里,在那与我们的日夜截然相反的美洲土地上,那里的土地上野天鹅还在草丛里唱着悠闲的歌,还可能是在那样的地方降落、停留!在那个地方,门罗的石柱发出巨大的声响,那是沙漠在深入,在尼罗河畔狮身人面像的歌声,没有人会听懂,也没人知道它为什么歌唱,是为伊丽莎白的年代便开始的殖民统治吗?也许是来自屈厄·勃拉厄诞生的地方吧?然而屈厄·勃拉厄在他的故乡并不受欢迎,那里的人们对他从不宽容。也许缪斯女神会在加利福尼亚的童话之乡出现,在这片土地上高高的水杉无忧无虑地舒展着腰肢,从容得像是它就是百林之王一样。
我们究竟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缪斯女神的额头上的星星发出的光芒?这颗耀眼的星星就是一朵艳丽多姿的花,它的每片花瓣都散发着未来的那个时代所特有的色彩、气味及各方面的美丽。
“这位新百年的缪斯女神在下个世纪有什么计划呢?在下个百年里她究竟为人类做出什么?”现在还未逝去的时代见识最广的官员们关切地问。
这位新百年的缪斯女神不愿意走在已经破旧不堪的旧时代的老路上,她不愿意做旧时代的幽灵。我们也相信,她不会以那毫无新鲜感的面孔同大家见面!她也不愿用谢幕时没有拿下的道具演着自己的戏,或者是用诗歌那块能掩饰一切的大幕布掩盖自己艺术上的缺陷!她在我们想到之前便离开了,就像是穿过狭窄的马路,来到大理石建造的圆形大剧场一样。她也不愿打碎人类文明、健康的语言机体。然后,再用打碎后的语言碎片重新排列顺序编造一个发音盒,或者稍加修饰,给这个重组的发音盒配上民谣的曲子。她也不愿把诗的语言叫成绅士的语言,把散文的语言叫成百姓的语言。在她的心里,这两种语言在声音、内容和精神上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同时,她不愿新百年的人们之间的感情淡薄如水,因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她更不愿新百年的人们的思想被法国大部头小说中的人物思想所沾染!因为她讨厌那些索然无味、毫无生气的日常故事来填补人们的生活、麻醉人们的心灵!
伟大的缪斯女神会为我们带来生命的净化!她利用诗歌和散文的形式,把她的思想和灵感充分表达出来。这些思想和灵感的结晶会是些简洁明了、高雅脱俗、内容丰富的诗歌和散文!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劳动人民都将得到心灵的震撼,在人类文明进步、发展的乐谱中,都会成为一个音符。然而,她把每一个音符都给予一样的权力,让它们在文明的乐谱中占据一个空间,在上支曲子奏响时发出同一个音调,使整首曲子变得更完整、更和谐。然而,这样的新世纪何时才能毫无缺点的展示在人们面前?
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旧时代,马上就要被历史遗弃的人来说,那就是离现在不久的将来。
或许法国的埃斐尔铁塔在那时就会倒下;或许中国的万里长城也会出现裂缝;或许欧州的列车会迅速地开进保守、封闭的亚州文明的大河中去。到那时,东西两种不同的文化、思想相互碰撞,相互融合,彼此汇聚成的人类文明之潮沿着峭壁飞流直下,一泻千里,那震天的吼声在山谷中久久回响。而我们这个年代的老人会在这种巨吼声中颤抖,从那飞流直下的瀑布的气势中感受到“拉纳洛克”,也就是那古老神祗的崩塌,也会从中感受到这个阳光时代和逝去时代的巨大差异。每个时代、每个国家和每个民族都留下了,不过是被语言包装后的小小缩影,宛如一朵娇嫩的莲花浮在人类文明的这条古老的大河上。而且对我们讲,它们原来也是我们身体上的血和肉,只是它们各自装扮角色的不同罢了,例如犹太人的缩影《圣经》,它向外界发出耀眼的光芒;古希腊缩影成《伊里亚特》和《奥德赛》两颗人类文明史上的珍珠,它们闪烁着自己的光泽。而我们自己呢?在这个新的聚集地,在文明和真理滋生的年代,我们只有去问“拉纳洛克”神祗的新百年的缪斯女神才会知道。
工业革命的产物蒸汽机挥舞着强有力的臂膀,为现在这个年代造就了新的压力,然而这一切都成为人类进步发展的杠杆!这些“没有血和肉的师傅和学徒们”,它们那种样子看上去宛如我们这个年代最有力度的统治者。事实上,它们依然是人类的奴仆,而且是不懂反抗的奴仆。它们像是即将举办的盛大晚会的招待员,专门打扫客厅、布置会场、摆好餐具、放好椅子。然而这次盛大晚会举办的时候,新百年的缪斯女神会以孩子般的天真烂漫、少女般的温柔情怀和主妇般的聪明才智出现在众人面前,举起诗歌这盏奇妙的文明之灯!照亮人类前进的道路。这盏文明的灯火由伟大的上帝点燃,这火光透示着人们充实、美满、幸福的心灵。
接受每个人的祝福吧,你这位美丽而伟大的新百年的缪斯女神!愿我们真心的祝福能够升到遥远的天空,让你能看到这一切美好的祝愿。正如在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犁头耕耘土地时,那柔软的蚯蚓被尖利的犁铧斩成几段。请伟大的新百年的缪斯女神斩断我们的腰身吧,像犁铧斩断蚯蚓那样,让我们在即将来临的新百年这块充满活力的土地上重新孕育吧。
请接受我们美好而真诚的祝福吧,新百年里的缪斯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