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是忌杀的,明知故犯的佛陀将会受到教规的惩罚。然而,杀一人而救百人,以己身换来众生的平安,是大智慧的慈悲,是大牺牲的慈悲。为了心中坚持的信念,有很多人选择了怒目金刚,舍身入地狱。弘一法师便是这样一个人。
李叔同在世人诧异迷惑的眼神中,抛弃了娇妻幼子、事业前程,远离了世事繁华,开始了他身为弘一法师的另一条人生道路。他曾说自己出家,非谋衣食,纯粹为了生死大事。在出家的岁月里,他做到了对生死不怀恋,宁为佛门而舍命,也做到了念佛不忘救国。这是一个出家人的大慈悲。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在青岛弘法的李叔同不愿离开避祸,面对朋友的恳求劝说,他写下了“殉教”二字,并表示:“为护佛门而舍身,大义所在,何可辞也?”并且提出了“念佛不忘救国,救国不忘念佛”的口号。
不久,他来到了战火纷飞的厦门,在自己的禅门前悬上“殉教堂”的条幅,下决心与厦门共存亡,如果厦门失守,他将以身相殉。直到厦门局势平稳以后,李叔同才离开那里。
怎样才是真正的大慈悲呢?佛祖舍身饲虎是,佛陀怒而杀人也是。《水浒传》中花和尚鲁智深为了被欺压凌辱的父女俩,三拳打死了镇关西。慈悲不是一味地后退与忍让,不是毫无原则地迁就,而是面对给众生带来大苦难的罪恶能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屠刀捍卫无辜。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而,怒目的金刚宁愿拿起禅杖,扫荡一切妖魔,换来苍生的安宁。
一个人死后去见佛祖。佛祖决定将他投入地狱,他不服,质问佛祖。佛祖历数了他的罪孽:对父母不管不顾,使他们无依无靠、衣食无着;对结发的妻子粗暴残忍,百般虐待,使其郁郁而终;对自己的儿女毫无温情、刻薄吝啬,使他们离家出走;对朋友心怀恶念、巧言欺骗,导致朋友倾家荡产、一无所有。最后,佛祖说:“我佛慈悲,却度不尽世人的罪孽。你等残害众生,不知悔改的人,只能进入地狱。”
对身怀罪孽的人,国家设置了监狱,宗教布下了地狱。这些,一方面是对受难者的补偿,另一方面是为了消除罪孽、重获新生。惩罚也是一种慈悲。
存善念,行善行
很多道理我们懂得,却无法奉行;很多事情我们明白,却不会去做。有些时候,不是智慧不足,而是决心不够。
写下“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的白居易,对佛学多有研究。一次,他听说有为禅师修行很高,便前去请教。
白居易问禅师:“怎样才能修行成佛呢?”
禅师答道:“诸恶莫做,诸善奉行。”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白居易皱着眉头,很不满意这个答案。
禅师微笑地看着他,说:“谁都明白的道理,又有几人做得到呢?”
白居易恍然大悟,恭敬地退下了。
弘一法师曾说:“至于做慈善事业——尤要!既为佛教徒,即应努力做利益社会之种种事业。”他在世时喜欢对弟子们说的一句话便是:“遇谤不辩。”岂止是不辩?有时候,为了行善,一些禅师宁愿自我诽谤。
一个强盗拜访一位得道的禅师,他跪在禅师面前说:“禅师,我的罪过太大了,很多年以来我一直寝食难安,难以摆脱心魔的困扰,所以我才来找您,请您为我澄清心灵。”
禅师对他说:“你找我可能找错人了,我的罪孽可能比你的更深重。”
强盗说:“我做过很多坏事。”
禅师说:“我曾经做过的坏事肯定比你做的还要多。”
强盗又说:“我杀过很多人,只要闭上眼睛我就能看见他们的鲜血。”
禅师也说:“我也杀过很多人,我不用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们的鲜血。”
强盗说:“我做的一些事简直没有人性。”
禅师回答:“我都不敢去想那些我以前做过的没人性的事。”
强盗听禅师这么说,便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了禅师一眼,说:“既然你是这么一个人,为什么自称为禅师,还在这里骗人呢?”
于是他起身,一脸轻松地下山去了。
等到那个强盗离去以后,禅师的弟子满脸疑惑地问禅师:“师傅,您为什么要这样说啊?您一生中从未杀过生。您为什么要把自己说成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呢?”
禅师说道:“你难道没有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他如释重负的感觉吗?还有什么比让他弃恶从善更好的呢?”
因为心存善念,而标榜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是浅薄的。真正的善良是有善念,还能行善行。知易行难,然而,只要心存菩提,又何必在乎外在的毁誉、表面的得失呢?行善行,内心世界里便已种下了快乐的种子。
白隐禅师所住的寺庙旁,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一次,父母发现女儿竟然怀孕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使得她的父母震怒异常!在父母的一再逼问下,她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白隐”两字。
她的父母怒不可遏地去找白隐理论,但这位大师不置可否,只是若无其事地答道:“就是这样吗?”孩子生下来后,就被送给了白隐,此时,他已名誉扫地,但他并不以为然,只是非常细心地照顾着孩子。他向邻居乞求婴儿所需的奶水和其他用品,虽不免遭白眼,或是冷嘲热讽,但他总是处之泰然,仿佛他是受托抚养别人的孩子一样。
事隔一年后,这位没有结婚的妈妈,终于不忍心再欺瞒下去了,她老老实实地向父母说出真相:孩子的亲生父亲是村里的一名青年。
她的父母听后很愧疚地来到白隐那里,向他道歉,请他原谅,并将孩子带了回去。
白隐仍然是淡然如水,轻声说道:“就是这样吗?”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事。
真正的善行,必然需要超过常人的节操,以及常人在情感上不能忍耐的气度。突然面临意外时不惊慌失措,受到冤枉侮辱时也不愤怒委屈,这是因为他们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对世人抱有悲悯慈爱之心,怀有以一己之力度众人之苦的大志向。
二、清澈似水,利世而不争
余秋雨在《都江堰》中写道:“水,看似柔顺无骨,却能变得气势滚滚,波涌浪叠,无比强大;看似无色无味,却能挥洒出茫茫绿野,累累硕果,万紫千红;看似自处低下,却能蒸腾九霄,为云为雨,为虹为霞;看似没有造型,却能作为滋润万物的救星而被殷殷期盼……”水如此,那似水的人呢?己身清澈,利世而不争。红了野花,绿了小草,喜了山雀,美了天空,李叔同只做一条静静流淌于山脚的小溪。
最难得浪子回头
佛说:“以恨对恨,恨永远存在;以爱对恨,恨自然消失。”
弘一大师劝诫信众:“人褊急我受之以宽容,人险仄我待之以坦荡。”
或许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说教,或许很多人会对此不以为然、嗤之以鼻。然而,一个真正心胸宽广的人必定能理解这些话语,因为他领略过心如碧海的境界。那是远离愤恨、恼怒、不甘、怨尤等种种负面情绪的地方,那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阳光、快乐、鲜花、彩霞等美好的词汇纷纷涌入心间。
一个人因为犯罪而进了监狱,随着出狱日子的临近,他越来越焦躁不安。因为他害怕!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对妻子和儿女。他想:“我的妻子见到我,会怎么样呢?她会不会愤怒地骂我呢?指责我给家庭蒙羞,使亲人抬不起头呢?肯定会的!我让她一个人承受生活的重担,她一定不会原谅我了,不会再爱我了。”他不停地想,简直要绝望了。最后,他给妻子写了一封信:“如果你愿意让我回家的话,在咱家房前的树上系一条黄丝带;如果你不愿意,就不用系了。”出狱的日子到了,他忐忑不安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快走到家的时候,他远远地望见自家房前的树上系满了黄丝带,正随风飘荡,而他的妻子,正带着儿女在树下朝他微笑……
即使是神,也不是只对不错的。少多少怨恨便会多多少快乐。使人从狭隘自私中解脱的是宽容。对家人宽容,收获的是团聚、圆满的亲情;对他人宽容,收获的是轻松、快慰的心情。一颗不肯宽容的心,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糕,心情变得更坏,只会使自己陷入痛苦中不能自拔;宽容不在,很多不幸的事便不可避免,使人追悔莫及。
朝阳升起之前,庙前山门外凝满露珠的春草里,跪着一个人:“师父,请原谅我。”
他是某城风流的浪子。20年前他曾是庙里的小和尚,极得方丈宠爱。方丈将毕生所学全数教授,希望他能成为出色的佛门弟子。他却在一夜间动了凡心,偷偷下了山;色彩缤纷的城市迷住了他的眼目,从此花街柳巷,他只管放浪形骸。夜夜都是春,却夜夜不是春。20年后的一个深夜,他陡然惊醒,窗外月色如洗,澄清明澈地洒在他的掌心。他忽然忏悔了,披衣而起,快马加鞭赶往寺里。
“师父,您肯饶恕我,再收我做徒弟吗?”方丈深深厌恶他的放荡,只是摇头说:“不,你罪孽深重,必堕阿鼻地狱,要想佛祖饶恕,除非连桌子也会开花。”浪子失望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方丈踏进佛堂的时候,惊呆了:一夜间,佛桌上开满了大簇大簇的花朵,红的,白的,每一朵都芳香逼人,佛堂里一丝风也没有,那些盛开的花朵却簌簌急摇,仿佛在焦灼地召唤着谁。方丈顿大彻大悟,他连忙下山寻找浪子,却已经来不及了,心灰意冷的浪子又重新堕入他过去的荒唐生活。
而佛桌上开出的那些花朵只开放了短短的一天。是夜,方丈圆寂,临终遗言:“这世上,没有什么歧途不可以回头,没有什么错误不可以改正。”
“浪子回头金不换。”一颗真诚向善的心,是最罕有的奇迹,好像佛桌上开出的花朵。而让奇迹陨灭的,不是错误,而是一颗冰冷、不肯原谅、不肯相信的心。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工作,就难免会犯错误,错了并没有什么,而知错能改才是最重要的。当别人犯了错误的时候,以宽容的心态来对待他们,给他们反省的机会。宽容是一种无声的教育。一个宽容的人,可收获,和谐圆满,笑对人生。
以德服人的人格魅力
武器可以杀死人,却不能征服人心。
真正能征服人心的,不是武器,而是道德。
道理能征服人,主要靠真理的力量;道德能征服人,主要靠人格的力量。人格和德行作为一种非智力因素,尽管不是道理,但往往胜于道理。从某种意义上说,德行是形象的道理,道理是抽象的德行。
弘一大师未出家前曾给学生讲解了他对“先器识而后文艺”的理解。在他看来,要首重人格修养,次重文艺学习,具体地说,要想做一个好的文艺家,必须先做一个好人。这是李叔同的文艺观,也是他的人生观。出家后的李叔同,也是先做一个好和尚,后研究佛法的。正是由于他的人格魅力,受其感召而皈依佛门者不计其数。
佛教是一个非常讲究以品德去感召他人的宗教,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就真正做到了以德服人。他曾自己扫地、自己修葺房屋、为弟子裁衣、为老人穿针、照顾生病的弟子等。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可作为他人的模范,体现出了内在高尚的品德,正是他的这种品德最终让佛法发扬光大。
有位青年脾气很暴躁,经常和别人打架,大家都不喜欢他。
有一天,这位青年无意中游荡到了大德寺,碰巧听到一位禅师在说法。他听完后发誓痛改前非,于是,对禅师说:“师父,我以后再也不跟人家打架、斗口角了,免得人见人烦,就算是别人朝我脸上吐口水,我也只是忍耐地擦去,默默地承受!”
禅师听了青年的话,笑着说:“哎,何必呢?就让口水自己干了吧,何必擦掉呢?”
青年听后,有些惊讶,于是问禅师:“那怎么可能呢?为什么要这样忍受呢?”
禅师说:“这没有什么能不能忍受的,你就把它当做蚊虫之类的停在脸上,不值得与它打架或者骂它。虽然被吐了口水,但并不是什么侮辱,就微笑着接受吧!”
青年又问:“如果对方不是吐口水,而是用拳头打过来,那可怎么办呢?”
禅师回答:“这不一样吗?不要太在意!这只不过一拳而已。”
青年听了,认为禅师实在是岂有此理,终于忍耐不住了,举起拳头,向禅师的头上打去,并问:“和尚,现在怎么办呢?”
禅师非常关切地说:“我的头硬得像石头,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你的手大概打疼了吧?”青年愣在那里,已是无话可说。
禅师告诉青年的是“德”,“德”不是空口的说教,而是实际的行动。正是如此,才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孟子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里的“人和”便是一种高尚的品德。这种品德具有巨大的力量,使人心悦诚服,有时甚至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战而百国来朝。
战国时齐宣王想做霸主,便向孟子请教。孟子说他不讲霸道,只讲王道,希望齐宣王行仁政,用道德的力量来统一天下。并说,对于国君来说,是否这样做,只存在肯为不肯为的问题,不存在能做不能做的问题。
接着,孟子举了一个有名的例子,他说:“挟泰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泰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把泰山夹在胳膊底下跳过北海,告诉人说:“这个我办不到。”这真是不能。替老年人折取树枝,告诉人说:“这个我办不到。”这是不肯做,不是不能做。大王您的不行仁政不是属于把泰山夹在胳膊底下跳过北海一类,而是属于替老年折取树枝一类。孟子所举的这个例子是很有说服力的。对于我们来说,是否做社会道德的实践者,也是一个肯为不肯为的问题,而不是能做不能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