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儒藏》春秋——汤一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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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和北大一起成长(3)

一介书生与北大才女终于在北大文学院团总支部相识,汤一介第一次见到乐黛云就被她的聪慧、热情吸引,在共同工作的接触中,他更看到了一个才华横溢、率真善良的乐黛云。而乐黛云对汤一介的第一个印象则和他的名字“一介”一样:儒雅内向、书生气十足。

两个同样优秀的年轻人一起为共青团工作,也经常在一起聊天。一介书生胸无城府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成绩平平和中学的跳级留级,也说起了他最具叛逆色彩的“西去延安幻想曲”。北大才女虽然没有想到儒雅书生竟会有如此不同寻常的成长经历,却喜欢他的襟怀坦荡和真诚。

后来他们一起听共同爱好的古典音乐,一起去天坛。他们谈音乐家,也谈世界名曲,汤一介给初到北京的乐黛云讲天坛,从天坛的建筑结构为她讲起了中国古代建筑……

才华横溢的贵州女孩终于被儒雅博学的一介书生吸引,他们的交往越来越多,两颗年轻的心也越来越贴近。

10、书结姻缘

一介书生和北大才女终于由相识、相知走到了相爱。而“牵线”两个互相吸引的年轻人走到一起的,则是他们共同喜爱的书。那是捷克的共产党人伏契克完成的《绞索套在脖子上的报告》。乐黛云读后深深为伏契克热爱祖国,热爱生活以及他对妻子古丝妲的忠贞爱情感动。于是她把这本书送到汤一介面前对他说:“这本书表现的对人类的爱深深地打动了我,我想你会喜欢它。我还想告诉你,

汤一介乐黛云结婚照。

书中伏契克与古丝妲的感情就是我最向往的一种感情,我想,这种不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心灵的结合,就是我们共同向往的。”

虽然不太明确,但乐黛云已经表达了她的情意。汤一介虽然也没有明显地表达出来,但他们相爱的心已经走到了一起。

这部让乐黛云感动的书同样震撼了年轻的汤一介。那一晚从天黑到天明,汤一介一口气读完了《绞索套在脖子上的报告》。伏契克对生活的热爱,对理想的忠诚,面对死亡的从容,都让汤一介认识到,虽然自己以前也曾感悟过生死,也曾写过《死》,《论善》、《论死》及《论人为什么活着》等探讨人生意义的文章,但却远没有伏契克那样面对死亡的从容,那样对人类的爱,对理想的忠诚,没有伏契克那种“我爱生活,我愿意为它而奋斗。人活着就要为一个理想的生活而奋斗”的高深境界。

后来汤一介又接连把《绞索套在脖子上的报告》读了好几遍,并且把其中他最难忘的一段几乎是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

我爱生活,并且为它而战斗。我爱你们,人们,当你们也以同样的爱回答我的时候,我是幸福的,当你们不了解我的时候,我是难过的。我得罪了谁,那么就请你们原谅吧!我使谁快乐过,那就请你们不要忘记吧!让我的名字在任何人心里不要唤起悲哀。这是我给你们的遗言,父亲、母亲和妹妹们;给你的遗言,我的古丝妲;给你们的遗言,同志们,给所有我爱的人的遗言。如果眼泪能帮助你们,那么你们就放声哭吧!但不要怜惜我。我为欢乐而生,为欢乐而死,在我的坟墓上安放悲哀的安琪儿是不公正的。

对于这部书的感动,汤一介曾这样回忆:“我每次读到这里时,都禁不住为这种热爱生活、热爱人类、为理想而献身的精神而热泪盈眶。本来在1949年前,我对真正的生活了解得很少,虽然在我心中也有一种潜在的对人类的爱,但那是一种‘小爱’,而不是对人类的‘大爱’。读了《绞索套在脖子上的报告》后,似乎精神境界有一个升华,可以说我有了一个信念:我应该做个热爱生活、热爱人类的人,由于是乐黛云让我读这本书的,因而加深了我对她的了解,以后我们由恋爱而结婚了。”

看来,乐黛云为汤一介送书的同时,也为他送去了人生最美好的爱情和最崇高的理想。而汤一介在还书的时候,也把他的心迹写在一张小纸条夹在书中:“……读了这本书,更让我明白,人的生命就像火焰,小小的火焰燃烧的时间虽然长,但它照亮的面积也十分有限。烈焰转瞬即逝,但它照亮的面积更广阔。我想,就让我们走到一起吧,那是两支烈焰的汇聚……”

年轻的乐黛云也曾抒发过“烈焰转瞬即逝,但它照亮的面积更广阔”的豪言,这样的两支烈焰,终于因共同的理想和抱负走到一起。

1952年9月13日,汤一介与乐黛云结婚了。这一年,汤一介25岁,乐黛云21岁。由于两个年轻人积极要求进步,一心追求革命,因而他们的婚礼也充满了“革命色彩”。后来乐黛云曾这样撰文描述了当年他们那个具有“革命”意味的“反传统”的婚礼:

……就在这一年,我进入了汤用彤先生的家,嫁给了他的长子汤一介,他1951年刚从北大哲学系毕业。我们的婚礼很特别,即便是在50年代初期,恐怕也不多见。当时,我希望我的同学们离校前能参加我的婚礼,于是,赶在1952年9月结了婚。结婚典礼就在小石作胡同汤家。按照我们的策划,婚礼只准备了喜糖。花生瓜子和茶水。那是一个大四合院,中间的天井能容纳数十人。晚上8点,我的同班同学、共青团团委会的战友们和党委的一些领导同志都来了,气氛热闹活跃,如我所想。这是一个“反传统”的婚礼,没有任何礼仪,连向父母行礼也免了,也没有请父母或领导讲话。汤老先生和我未来的婆母坐在北屋的走廊上,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嬉闹。后来大家起哄,让我发表结婚演说。我也没什么“新娘的羞怯”,高高兴兴地发表了一通讲话。我至今还记得大概的意思是说,我很愿意进入这个和谐的家庭,父母都非常慈祥,但是我并不是进入一个无产阶级家庭,因此还要注意划清同资产阶级的界限。那时的人真是非常革命!简直是“左派幼稚病”!两位老人非常好脾气,丝毫不动声色,还高高兴兴地鼓掌,表示认同。……

虽然一心革命的汤一介和乐黛云举办的是一个“反传统”的婚礼,但是思想很正统的汤用彤先生和夫人还是按照中国人的风俗,宴请了亲朋好友,以向他们宣布汤家的长子结婚。但是为了表示“革命”,年轻的汤一介和乐黛云竟没有参加。

现在看来,两个年轻人当年的做法可能会让今天的很多年轻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当时的那个年代,大多数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积极地追求革命。因而在几十年后,乐黛云回忆说:“这种行为现在看来确实很过分。一定很伤了两个老人的心。但汤老先生还是完全不动声色,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说。”

11、怀念北大

1951年1月,在北大哲学系刚刚读完四年级第一学期的汤一介被派到了中共北京市委党校去学习。能够被委以如此重任,自然是源于青年汤一介的优秀。因为此时的汤一介不仅是即将毕业的北大哲学系大学生,更是一名在1949年就已加入组织的共产党员和北大青年团的优秀干部。同时汤一介还学习了大量的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哲学理论。因此,在当时新中国刚刚成立,国家大力培养人才的形势下,共产党员汤一介不仅成为新时代大学生的“出类拔萃”者,更是当年北京市委党校培养党的建设者的最佳人选。

对于领导委以的重任和希望,年轻的汤一介却并未“领情”,因为他舍不得离开北大,还想继续在北大学习。这里还有他几年来的学习和生活,更有教他学习的北大教授。尤其忘不了有着“真人”之称的国文教授废名先生、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教英文的俞大缜教授、教数理逻辑的胡世华教授,还有他最尊敬的贺伯伯、著名的贺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