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的声音透着阴厉,冷然中的杀气猝然而生,让着结界摇摇欲坠。
“她在领走着离回孟婆汤的时候就对老身讲过,如若有一日王来问老身关于着一切的问题,老身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说:王一定会怪她,但是请王一定不要恨她。到这一刻的时候,必定已经是事情快要水落石出了,请王一定要赶往锁魄塔,她会在那里等你前去。”
“她……究竟是谁?”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却就是不相信,不相信那是她。
“她……就是曼华大尊。鬼界的花神,曼珠沙华的主人,鬼界的护花者,鬼界的王爷……他的妻子。”
他踉跄几步,狮鹫在后面也退了几步。
抬头忧心的望着主人的背影,原来……小曼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原来她早就为今天铺好了一切的路。
他转身扶着额头,仿佛几千年的苍凉在这里可倾泻,一头青丝长发蔓延藤长,就向他的心一寸寸的生长荒凉。
猛然间,仿佛记得一些片段,关于她。
“王!你看曼儿漂亮吗?”
“王!你看,曼儿是这么喜欢你。”
“王!我要杀了你。我必须杀了你!”
“王……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一定要爱我。”
这些话在脑海里回荡,却想不起一点点完整的片段,是什么?抓不住!如果……如果她曾经……真的是他的妻……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
鬼喝了孟婆汤,最最忌讳的就是前尘往事在耳边不停的提起,那么再厉害的离回汤也抵不过内心要记起一切的渴望。
“王。还有一件事。曼华大尊这次回来没有记起任何关于前生的记忆,但是老身绝对没有给她喝离回孟婆汤。到是皇……在一千年前来问老身要过这汤药,老身也不能问,只好给了他……这些事儿,皇一定比老身清楚,魄王……也就是皇后一定也比老身清楚。”孟婆悄悄的抬头观察着刹王的脸色,她的话也到此了,能做的做够了,也再无别的可说。
曼华那丫头和她一向交好,五千年了,她也是千年前少数没有被皇遣去投胎的老鬼之一。只因……她是曼华的奶娘,一切自是不同。
但是曼华啊……在婚礼上,始终是没有亲眼见再见到她。
他转身急步飘去,狮鹫立即跟上脚步:“主人,你要去哪里?”
“锁魄塔。”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既然皇知道,魄儿知道,连狮鹫都清楚,偏偏就他不清楚。
他的心,他的记忆,只不过是他们玩弄于鼓掌间的玩物,说有便有,说无边无,心一寸寸的撕裂般发疼,此刻的心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要她告诉自己,自己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身子快速的消失,倒是那遥远的皇城里,银色发丝的男子握住琉璃杯看着自己的毕方鸟轻声呢喃:“毕方……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不该把她交给他,没有这场鬼嫁,她就不会再遭入着囫囵之中。”
“皇。你别再自责了。皇后刚刚才走,你就这样。曼华公主,这是她投胎前自己向你要求的不是么?她要你……在她回来的时候,不顾一切都要把她自己嫁给她的丈夫。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毕方跪在地上,望着高高在上的银发男子,满心的凉,为他而凉。
她扶着那楼梯,慢慢往上而去,咯吱咯吱的楼板轻响,好像每一步都走进一个地狱,而每一个往前都预示着永劫不复。
她没有退路,也不想往后退,上了一层楼又一层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忘记了要找食水的目的,忘记了这是锁魄塔。
而塔外的男子越等越急,一次次的想要突破那强大的结界走进去却又一次次的被那黑河的强大罩力弹开。
这个时候,他突然后悔了。好像,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的失去,他后悔让她进入这里,如果不进去,她不恢复记忆,又怕什么?他也能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身边,就算用强的,也要她爱上自己。
但是现在,她不出来,他进不去,她等不得一点点的声音。
即使带她来这里,也是她在一千年前的嘱咐,到现在还记得她那时候的那句话:“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归来了,请你一定要带我到锁魄塔,让我进去,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如同记忆在我的肺腑。”所以,他一直坚定的不移的等待她,等她回来,履行约定。
他要她想起自己,他要她记得自己,他要她回来。
闭上眼睛坐在黑河边,静气的挥洒自己的内力,一点点的用自己的法力抵抗着那结界。
“没用的,你就是用尽了五千年的道行也不管用。”一道清丽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齐虞抬了头,阴鸷的双眼落向那空中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他勾起嘴角:“魄王,或者是皇后?你还回来守着着破塌做什么。”
“你又来做什么?”她轻笑,慢慢的落了身子,落在黑河内,双目冷清的盯着河面上的白色莲花,印在她的额头上,仿佛活了般的同那河里的莲花相应相生。
“我自有我来的目的。我只是好奇,魄王你为什么在此守了整整一千年就是一步也不离开?一千年前的你,虽然也常来这里,却不是像现在这般,守了这里天荒地老的不离。”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既然她回来了,他就有办法破了这结界了。
“你最好不要管我的事。我敬你五千年前的那份气魄,也敬你现在的霸气。只不过齐虞,有些时候知道了真相不一定就会快乐。”魄儿自然没有注意到男鬼此时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阴厉,转了身就冷然的要进塔。
“可我偏偏就爱往那刀口上的日子而去。”齐虞一声冷,魄儿只感觉到身后一股杀气,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身就向身后的塔身飞去,脚尖落在硕大的铁链上,她眼神冷清,盯向眼下的男鬼,他竟然拿着七色?他竟然知道七色可以突破着结界?看向地上那绿色的石子,他刚刚就用它差点袭击了自己?
魄儿眸色更冷:“你个卑鄙的人。是你抓了左岸。你把她带到哪里了?”眉间猝然加了杀气,那齐虞也不怕,反而凌空抱怀的冷视着魄儿不言不笑,只是看向那塔。
魄儿背脊都凉透了,她轻轻的颤抖起来:“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知不知道,这是杀了她……她现在还不可以!”魄儿惊慌的说完,转身就掠向那塔门,迅速的消失在门口,再也看不见身影。
齐虞蹙了眉,难道有什么危险?
还来不及想透,身后又飘来一朵祥云,云上的男子是一声黑色的长袍,冷面如玉、英姿飒爽,如同那片薄云却暗涌无限的杀机向这边急速的涌来。他的身边永远是那只有金色毛发的狮身鹰面的神兽,越是靠近,齐虞就越是发自心底的恨意。
如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一次次的失去她?如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一次次的抛弃自己不要?
齐虞冷然的站在空中,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楚左岸终于上了最后一层楼,再也没有蜿蜒的扶梯向上,竟然不觉得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
看向这个房间,才惊觉这里才是一个女子该住的地方,这才是一个闺房的模样。
看起来不是很大,却又床、桌子、梳妆台、还有一扇小窗。
最吸引她目光的是那一个小小的摇篮,停在大床的旁边,光亮找不到却又挨不得阴暗。
她好奇的走过去,一点点的靠近,慢慢的看清那摇篮里的光景。
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一个粉嫩如雕琢的娃娃,面容可爱,白色的小亵衣,肉呼呼的拳头,左手腕上还有一条链子,那链子……竟然和她丢掉的深祀给她的叶子一模一样。
她的心猛地一跳,不知道为何,脚下就是定住不再向前。
又走了几步才靠近,才慢慢的更加看清,那娃娃睡在摇篮里,眼睛始终闭着不曾睁开,睡得安稳,睡的甜美。
她的心底一阵柔软,又走进了几步,停在摇篮边,伸手想要触摸一下那孩子,谁知那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弹开,整个人都被弹到了地上。
她坐在地上,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手心里那块红色的印记又出来了……这是上一次……在深祀房间的澡池边就自己发现的印记,一直藏着捏着,她以为它好了,消失不见了。可是再抬头,那摇篮上空竟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若隐若现的波罩。
“那是你自己设下的,谁也不得靠近,除非你自己。”伸手穿了一个冷冷的声音,楚左岸惊然的回头向魄儿看去,她好像跑了很久,发有些乱,仪容也有一些不整。
但是楚左岸现在,比之前更冷了,浑身都冷。
“你说……那是我设下的?怎么会……一定不会……这孩子,是魄儿你的孩子?”她也不待魄儿回答边急急的问了出来,慌忙的爬起来,竟然后悔就这么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