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心的红印,就是这孩子传给你的,是他带着你到这里。你们心有灵犀……他毕竟是你的骨肉,一千年……沉睡了一千年,他一定比谁都盼着自己的娘亲回来。”魄儿慢慢的走上来,也不看楚左岸,径直走到摇篮边,伸手想要触碰那瓷净的孩子,却奈何连自己都无法触进那结界半分半毫。
楚左岸狠狠的退步,靠在栏杆上,看向身下蜿蜒无底的扶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信,她不信魄儿的话……
“不用我说明了吧。是你自己把孩子交给我,我答应了你守在这里,守着你的孩子永生不离直到你回来。本来这次的婚宴我想把他作为礼物呈给你,但是对孩子不公平,对你亦是。”
“不……不要再说了……”
她不敢再听,捂着自己的耳朵,一步步的后退,脸上猛的掉下眼泪,有些凉,为什么心这么痛……为什么这么痛……
“哼!世界上还有你这么无情的母亲么?你自己说说,还有这样残忍无情的母亲么?把自己的孩子风印在这锁魄塔内,整整一千年,他的心性成长,他的内心世界在慢慢的强大,他把自己所在自己的白色空间内,他想要娘亲的呵护长大,可是你抛下他不管不顾,你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女人!再无人比你更加的蛇蝎心肠……”魄儿不放,转身一步步的紧逼,一步步的靠近,一步步的走进楚左岸,伸出冰凉的手,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楚左岸开始窒息,她听不见,她感受不到,她一点点的下滑,她只能依稀的从魄儿的衣衫间看到那摇篮,吱吱呀呀的轻摇慢晃,恍惚间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女子清凉的身影,坐在那窗边摇着摇篮,唱着轻轻的歌谣哄着孩子入睡……那女子突然抬头,楚左岸猝然惊醒,看到那女子的额头上生生的有一朵灼然开放的曼珠沙华。
“左岸!左岸你醒醒!左岸……!”一声声的疾呼低喊将楚左岸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她猛的睁开自己的双眸,抬头向面前呼唤着自己的人看去,一看……却是魄儿的脸。
“魄儿……”她轻轻喊了声,突感无力,额头的汗簌簌的往下落。
“我们快下去,你还不能到这里来。”
“不……魄儿……”她的心一寸寸的发疼,看向那摇篮,泪就落了下来,“魄儿,那是我的孩子对不对?那是我和深祀的孩子……”
魄儿全身僵硬,摇了摇头:“不,你只是做了场梦。记住,你刚刚看见的人不是你想看见的,你刚刚听见的那些话也不是你真正听见的。那是梦魔,那是梦!”
“是吗……魄儿……你要掐死我,也是梦?”她猛的竟然问,魄儿的眼神变得温柔,低头看着她:“我怎么可能会掐死你。这个世界上,除了皇,你就是我最最喜欢的人。”她扶着她往楼下走去,楚左岸却慢慢的回了头看向那摇篮,看见那摇篮里本该是沉睡的孩子突然扬起肉呼呼的小手,仿佛在召唤着他。
刚刚下楼,楚左岸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识,再也没有了知觉。
魄儿抱着楚左岸快速的出了锁魄塔,一处锁魄塔却见那空中竟然站成了一团。
狮鹫在河岸边抬头低吼走来走去却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插不得半只手,而空中的两团激光,一团白一团黑,纠缠爆裂,这样下去谁也得不到好处!
魄儿扶着楚左岸坐到了地上,扶着她的背,一点点的打通她背上所有的经脉,这是狮鹫扭了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左岸。
它低低的开始咆哮,顷刻间,风云变色。
那空中明明早有胜负的战斗猝然断裂,那受了伤的齐虞坠然落地,化作人形模样。
他一摸嘴角的血腥再看向那空中不染纤尘的男子,他站在那里连半片衣角都没有脏,气郁心结,猛的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左岸?左岸!?左岸!”魄儿的声音传来,狮鹫蓄势待发,奈何竟然进不了着结界半分。
“曼儿!”齐虞也半爬了起来,痛心的看向她。
她竟然脸色全然的苍白,她竟然如同死了般的坐在那里听不见任何人的呼唤。
身边的深祀早在进了结界,伸手拖过楚左岸的身子,低身看向她的脸,竟然发白的透明。
他抬头望向魄儿:“怎么回事!”
“她上了锁魄塔的最上一层,见到了……心底最牵挂的东西。所以才会进入梦魔,还被自己曾经设下的结界所伤,牵引了自己魂魄内自己种下的亲子蛊,现在被自己困在自己走不出来的胡同里,我不知道怎么办了……”魄儿说的话有些乱,看来是真的急了没有了办法。
深祀将她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她的脸,轻声的喊着:“岸儿?岸儿?你醒醒,快醒来,我在这里,你夫君来了,岸儿?你醒来,你快快醒来,你夫君在这里,在你身边,不要害怕……岸儿……”
原本的怒气在这一刻也消失了大半,都抵不过她此刻要命丧的危险。
所以一声声的喊着,但是怎么喊都喊不应。
他想到前尘往事,只是抬头看向魄儿:“我只问你,我和她前尘可是夫妻?我和她可是同时忘记前尘?我和她……可曾相爱两生两世?”他只想寻一个答案,那么其它就什么都不在重要。
魄儿想不到他会这么问,想是也把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便轻轻的点了头:“她是你的妻,你是他的夫。五千年前的第一世,鬼界的四千年是,一千年前的第二世也是。你问的问题,我都答:是。”
魄儿从来不撒谎,她的眼睛就像清泉一般的干净,灵掠人心,让人无任何条件的就去相信任何一句话。
他低头,不再有半丝犹豫,伸手要了自己手腕的动脉,血液一滴滴的快速落下,他将自己的手腕放到她的嘴上,轻声的哄着她:“乖,快喝,喝了就好了……”
魄儿大惊,上前欲阻挡:“你快停下,你这样也会死的!你很容易进入她的梦魔!你快停下!”
“如果,她前世不是我的妻,那么这世我必定不会遇见她,不会心属于她,不会这么甘愿做着一切。我知道,不管是中了什么魔,只要喝了我们这种强大法力鬼的血,就一定不会死。”他轻轻的勾起嘴角,恍然间仿佛看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他一定是在那一回眸的瞬间就喜爱上了她,那么冷漠的心竟然动了,不顾一切的想要她。
是她种下的因,这果也只能有她来承担。
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的她的性命。
齐虞更是惊诧的张大双眼,看着那坐在河岸边的他们,心境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或许……她最想要的,也就是这样吧。也就是这样……即使回来,也是回到他的身边。
虽然心痛的要死,虽然要窒息的难过,可是她现在就快要出不来了,还有谁能这样做?他齐虞一定会,但是他绝对想不到,原来他也会。
轻轻的磕上眼,撒手躺在地上,竟不愿再看向他们。
楚左岸在恍然间只感觉自己好渴好饿,就快要死了。她站在原地,看到一片茫然大雪,她左右的转着都找不到方向,突然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她心下立即有了希望,有些希望快点看到那人的模样。
最后,她奔起了小步,快速的奔上前,想要尽早去看见那人是谁,去拉住他的手让她带自己离开这里。
她期盼,终于那张脸渐渐清晰,在完全印入瞳孔的那瞬间,她笑了,因为那脸正是她最想看见的脸。
“深祀。”她轻轻的喊了句。
浑身通透,不再燥热,不再寒冷,一股股的清泉涌入自己的体内,恍然间听到有人说着低语:“岸儿?岸儿……你快醒来,岸儿。我是你的夫君,快醒来。岸儿……岸儿……”
“深祀……深祀……”她低低的喃着,也不知道够了多久,突然醒来,睁着赤红的双目盯着头上的床蔓,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小岸。你醒了?”耳边传来一声低呼,楚左岸睁开双眼看去,是狮鹫那双金色的瞳孔,盯着她笑的如沐春风。
楚左岸扯着苍白的笑:“小狮……”慢慢的坐起来,看向这周围,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立即扯着幔帘道:“我回刹王府了?小狮,我回刹王府了对不对!?”惊喜的声音围绕着整个房间,她扑到了狮鹫兽的怀里,蹭着它毛茸茸的毛发,欢喜的不得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深祀,原来真的是你们,是你们来带我回来了……”她轻轻的发抖,再也不想再去想那个梦。
“小岸,只是梦,不要害怕……主人他……”
“深祀呢?我要去见他。我新婚夜不是故意不见了的,我要向他解释。”楚左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欢愉,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想要尽快看到深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