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浣紫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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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紫来就这样一炮而红,第一天就交足了例银,在剩下的时间里,袁妈妈自然遵守约定,不再管她,她也很是自在,每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写字。

五天很快就过去了,刚过正午,还没到下午竞价的时间,醉春楼门口依旧是早早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五天一次的花魁竞价,照旧喧哗,不但成了炫耀身份和财富的平台,也变成了醉春楼的常态,成了百洲城里一道风景。

紫来在醉春楼见的第二位客人,是一个商人,以一千两银子竞得紫来半柱香的时间,然话不投机,三两句便被赶了出来,退银一百两。

“******什么东西,花了九百两就看了一道纱帘子……”那胖胖的商人骂骂咧咧地出来了,围观者一阵哄笑。

“你以为,你是谁?花魁娘子能让你随便见?!”袁妈妈尖酸道:“你自个送上门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找的,怪谁?!”

“还老子银子!”商人气呼呼地喊道:“骗子!”

袁妈妈可不是吃素的,一抬手,指着告示道:“你看清楚了,我可没有骗你,上边写得很明白……你看了才竞价的,这一切,大伙都可以作证!”

“就是……”底下的人起哄了:“你自愿的,认栽吧!”

“老子没见着!任的给老子退钱!”商人叫嚷着。

“退你个死!”袁妈妈双手一叉腰,翻脸就不认人:“我告诉你个死胖子,这可是官妓楼,贴的是官府的告示,你再瞎闹,老娘抓你去报官,叫太守治你的罪!”

胖子悻悻地站着,一脸猪肝色,气呼呼地不想了,又不甘心走。

“嘿,大家都给我听着!”袁妈妈一见,正好可以再适时做个宣传,扩大影响,于是亮开嗓子喊道:“妈妈我楼里的花魁娘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见着真面目的,若非学识超人,若非家财万贯,只能望其项背!我的花魁娘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正吹得唾沫四溅,忽然一个家仆模样的人靠前来,俯身一鞠躬:“有事请教妈妈……”

袁妈妈止了话头,问道:“何事?”

“我家先生托我问问,先前告示上并没有写明白,若是当天退了一个客人,是否还能竞价相见?”仆人问道:“花魁娘子是否是每五天必花半柱香时间,见一客人?如果这样,我家先生是否还可以参与今天的竞价?”

“开始没参与竞价吗?”袁妈妈奇怪地问着,又补上一句:“想见又不出高点,难道心疼那点银子?!”她哼了一声,说:“难道再竞,会比开始的低?行情自是看涨的——”

仆人被袁妈妈奚落,倒还淡定,只低声解释:“我家先生住得远,才赶到。”

“远道而来的……”看样子,势在必得啊,那是不是意味着,价会叫得更高?!袁妈妈怎会有钱不赚?眼珠子一转,说:“既然告示上没写清楚,我自是要去请问一下我的花魁,我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一转身,风风火火地上了楼。

紫来听完妈妈的话,沉吟片刻,说:“说得也是在理,那就再竞一次吧。”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说,那个同你说话的,只是个仆人?”

袁妈妈点头。

紫来暗忖,一个仆人,都如此稳重而且说话语言清晰,分析严谨,看来主人不是一般人物。远道而来?她想了想,悠然一笑:“妈妈请你下去,先不说再竞一次,只当众问他,他的主人,可是蒋子期?”

蒋子期?!这个名字如雷贯耳,饱学之士,天下名儒啊!袁妈妈吃了一惊,舌头都激动得打结:“蒋……子……期……他,他亲自来见你?!”

知道了,袁妈妈当即心领神会,赶紧折身下去,往门槛上一站,抬了下巴,故意用倨傲的态度大声问道:“喂,那个提议再竞价一次的,我家花魁娘子问你,你家主人,是不是天下名士蒋子期?”

那仆人一怔,犹豫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正是。”

一石惊起千重浪,人群中顿时涌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有人惊叹,有人议论,碎碎咋咋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这个花魁看来真不是一般的人物,连蒋子期这样的名士都专程赶来相见,而且还要参与竞价!多少人要见他一面都难于登天,他却要求花魁见面?!问题是,这个花魁又如何能知道,来的人是蒋子期呢?一时间,众人心中疑虑重重,却又好奇心迭起,只都擦亮了眼睛,拭目以待结果。

袁妈妈得了答复,也不做声,扭身又刷拉拉地上了楼。

“紫来!你是神仙啊?来的真是蒋子期!”袁妈妈气喘吁吁,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巴巴地问:“接下来,怎么说?”

紫来悠声道:“跟大家说,谢谢蒋子期指出漏洞,确实是我疏忽了,因此今天给个特例,重新竞价一次,但是下不为例。请妈妈也在告示上添上。”

她说:“如果别人出价高,那么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见,请蒋子期等下回吧。”紫来侧身过来,在袁妈妈耳边低声又说了几句。

袁妈妈应了,又呼啦啦地下楼,当下一是一,二是二是照紫来说的交代了清楚,然后依旧是当众竞价。

“还有没有更高的?”袁妈妈第三次问话落声,久无人应,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这回,蒋先生一千二百两竞得!”随即又叫住那仆人:“你去接你家先生,我家花魁娘子说了,若你家先生竞得,为表示对博学厚德的尊敬,她亲自下楼到门口来迎。”

围观者惊呼一声,更是蠢蠢欲动,眼睛都开始放光。

袁妈妈再次飞快地上了楼,这里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好生期待一睹花魁的芳容。楼上,门开了,袁妈妈小心翼翼地领着,她身后,一个带着白纱面罩的姑娘,缓缓地走下楼来,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晕染长裙,身材挺拔秀颀,走姿端正,袅袅婷婷中蕴含着轻盈,周身都透露着清灵之气,丝毫也没有夹带醉春楼的暧昧脂粉之气,也没有青楼之中的****气息,反显出一丝清凉和冷寂。

虽未见面容,却已经让众人叹为观止。

袁妈妈前头走着,时不时回头看看花魁,那花魁从容不迫,很是大气和淡定,一直到大门处,停下脚步。

人群闪开,一个精瘦的男人昂首走过来,四十开外,皮肤较黑,却气度不凡,他下巴固执地撅着朝向一旁,鼻子直而勾,五官中给人印象最深的是眼睛,深邃而锐利,射出的光彩倨傲而且不屑,仿似在蔑视世间的一切。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这位传说中隐于闹市、不齿俗世的名士。

蒋子期缓步走到醉春楼高高的牌楼下,站定,依旧是用傲慢的眼神,将紫来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并未开口说话。

紫来微微躬身,行一万福:“恭迎先生大驾。”随后一侧身,伸手到:“先生请!”玉指纤长,白如凝脂。声音清丽,平和谦恭。

“你也不过如此!”蒋子期似乎并无善意,一开口,就是当众给她难堪。

紫来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确实,就是如此。”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蒋子期有些促及不防,就在他一愕然间,紫来再次诚心相邀:“请先生楼上坐。”

蒋子期奚落道:“你不是要江公子捎话,说看不起我么,怎么又如此谦恭?是做给人看?还是不过想凭那么一句话,诱我过来看你,然后借我来增加自己的名望?!”

“你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就是有倾国倾城之貌,治国平天下之才,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始终不入流,且上不了台面!”蒋子期傲然道:“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没有资格看不起我!”

“你来,就是为了当面讥讽我。”紫来谓然长叹一声:“我却尊你是饱学之士、厚德之人,看来,你才是真的,也不过如此——”

“我有天下名号,岂轮得到你来教训我?!”蒋子期愠道,一脸不屑。

“天下名号,是天下人给你的,他们既然可以给你,也可以拿去,这都是别人的东西,从来都不属于你,如今你享用了,却毫无半点感恩之心,最终将被天下人所不齿!”紫来厉声驳斥。

“我凭自己的才华扬名立万,跟天下人何干?!”蒋子期倨傲地说。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就是千里马,也需要伯乐发现和提携,”紫来咄咄道:“你只不过是诗词出众而已,难道你敢肯定,那些寂寂无名的读书人里头,就一定没有强过你的?即算他们不见得人才都强过你,那么你敢说,他们那么多的诗词中,就没有一首、或者一句强过你?!难道你还敢担保,自己其他方面就都比别人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谁都没有资格骄傲!亏你还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真是羞煞前贤!”

“好!”人群中有人喝彩。

蒋子期绯红了脸,气恼道:“连你也敢自诩千里马?!”这个青楼女子大言不惭,敢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岂不是羞辱?!

“我只敢自诩为伯乐!”紫来毫不客气地说:“江公子倒是一匹千里马,可你连当伯乐的资格都没有!”

蒋子期眉间一抽,蓦地问道:“凭什么口出此言?”

“其一,他闻你大名,登门拜师,此为好学也;其二,破题不出,自行离开,而不以身份相逼于你,此为有德也;其三,经年思考,逢人请教,终得题破,此为执着也;其四,明知题意,忍辱再拜,此为无惧也。”紫来说:“一个读书人,有如此品行,已是真正好学有德之士,而你死抱门户偏见,连这样的弟子都不收,怎配当伯乐?!”

“你一生的才学,不传弟子,你死了,也就绝了,”紫来漠然道:“当今人家还知道有个蒋子期,千百年后,谁知道你是何人?!”

“传承文化,难道不是读书人的责任?你先做千里马,被伯乐发现,后做伯乐,却不齿寻找、发现和培训千里马,身为一代名士,徒享虚名,未做实事,我凭什么要看得你起?!”紫来说得义正言辞。

“面对一个诚心求学的人,你不但不扶助,而且还要暗喻讽刺,极尽羞辱之能事。你可以不教,何必诋毁他人人格,你自认高他一等,我倒是想请问,你如此地不谦虚,如此地不宽容,如此地没有德行,我凭什么要看得起你?!”紫来言辞凿凿,语速不快但是语气很重。

“我身为青楼女子,尚知谦卑自省。今日你能来,我本以为,你是因为江公子的捎话而有所醒悟,因此,我折服于你这一代名士的名号,对你以礼相待,几次三番恭迎,你竟然,连一个卑微之人都不可相容!我何苦借你增加名气,你看高自己了!你来与不来,我都在这里,你竞价不竞,我都有慕名之士!原可想,你虽然狂傲,却也应该是可交之友,现在看来,我当时的结论一点都没有错,你就是该被看不起。”紫来绝然到:“即便世人依然尊崇于你,但是在我这个青楼女子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根本就不值得我看得起!”

她一口气说完,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今日这楼前发生的一切,自有人言。我一开始,就警告过你,天下人给你的名号,天下人也可以拿走,你受了了天下人的好,却不思回报,还不齿于天下人,最终也将被天下人抛弃!”

蒋子期现在绯红的脸,在紫来的话语中渐渐发白,他默然片刻,冷声道:“你是故意的,知道我为人倨傲,先用话语激我相见,然后又有意在门口唱这么一出预先设计好的戏,为了,不过是抬高你的身份。”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紫来长叹一声:“你来与不来,我都是天下第一的花魁;这出戏唱于不唱,我的身价都将看涨……我就真是激将你前来一见,可惜这样的结果,只能让人更失望……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先生请回吧。”随即转身,对袁妈妈说:“照规矩,未及半柱香,退银一百两。”

话音一落,已经抬步,走向楼里。

众人皆寂然。

紫来已经穿过了天井,走到了楼梯前。

“既然姑娘可以破出我给江公子的考题,”蒋子期高声道:“今日,就请姑娘当众在破我一题,不论破出与否,我都不会纠缠。”

紫来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蒋子期沉吟片刻,说:“请破,‘一翁拄杖,披袄檐下,似在观冬’。”

众人听见这句话的题目,无不面面相觑,竟无人摸得着北。

而那头,不过短短一刻,紫来已经躬身一鞠,随后身子一侧,展开手臂:“先生楼上请!”

一听此言,大家不禁都开始窃窃私语,“估计这花魁娘子破题不出,这是认输了……”“蒋先生到底是高人……”“终给驳回了一些面子……”

蒋子期微微一笑,抬步趋前,亦朗声道:“她破出来了!”

上得楼来,紫来亲自倒茶,笑问:“先生为何要说破?”

“你为何破了却不明说呢?你好心留我面子,我缘何要让姑娘为难?!”蒋子期悠然而问:“你是如何破出来的?”

紫来轻声回答:“翁,老者,陈者也,通‘程’;披袄檐下,即是天寒,又即是门前;似在观冬,冬景值得一观的,只有雪景,似在观冬,其时是真在观雪……程门立雪的典故啊。学生当即明白,原来先生当日拒绝江公子,是为了考验于他……”她默然片刻,低声道:“这么说来,先生该是已经收下江公子了?”

蒋子期颔首道:“你果然,有江公子所说的聪慧。”

“惭愧,”紫来赧然道:“还是误会了先生的意思……以为先生此番前来,是为刁难,真是惭愧。”

“呵呵,”蒋子期摆摆手:“无妨,想我这大半生无不是被人尊崇,站在大门口,当着众人面被一个女子训斥,平生头一回,倒也难得……”

“请先生勿怪。”紫来深深一鞠躬:“是先生的大气直率,让我汗颜了。才疏学浅还敢班门弄斧,最后难免不贻笑大方,不计前嫌的反是的先生,。”

“你胆子好大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蒋子期感叹:“也许正是因为世人吧我宠坏了,所以,我亦有点飘飘然,不过你今天的话,对我触动很大……”

“当年我虽然因为出身门第对江公子有所成见,认为他们这些官宦子弟都不是真心向学,而是为了借我名声来抬举自己,因此简单地把他也归类于沽名钓誉者。后来一过这几年,多次风闻江公子四处求解破题,心中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不少。我本想,他若破题不开,再来登门求教,我自解题收徒,谁知到你这里,短短几句,令他茅塞顿开。”

“初听你捎过来的话语,甚是气恼,反思两日,不得其因。学识、人品、道德,除去处事倨傲,我自认别无缺点,却为何要被你瞧不起?当下忿忿,一路驱车而来,只抱定了一个想法,就是你此举为激将,只为抬高自己身份,于是更是决定,要当面戳穿你的把戏。”

“可惜,姑娘好生犀利,楼前我还未开言,先被你伶牙俐齿抢白一顿,虽难堪,细想却都还在理……”蒋子期颔首道:“我却小瞧了你是个青楼女子……先前因为成见,拒收江公子,是一错,今天因为成见,被你当众斥责,是二错。”

“你能破题,自是聪慧。言谈之中,也是有才有德之人,我认为姑娘可交,因此,才在你上楼之前,斗胆再出一题。能破者,为当世知音;不能破者,如果姑娘不弃,我愿收姑娘为徒。”蒋子期认真道:“姑娘,不知你嫌弃否?”

“我如此不才,岂敢跟先生相提并论?如果先生不嫌弃,我自是诚惶诚恐,愿意拜入先生名下。”紫来喜不自禁道。

“此言差矣,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姑娘的胆识和胸襟,都远远高于在下,”蒋子期起身,拱手道:“我虽为读书人,满腹经纶,一直觉得世事弄人,怀才不遇,因此才淡泊功名,甘为隐士,是姑娘今天的话,提醒了我,为天下之治,其实不必为官,做好伯乐,发掘千里马,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于天下,是责任,亦是师道、人道。在这方面,姑娘,你是我的老师。”

“不敢当,先生此举,更叫我羞愧难当。”紫来红了脸:“您不说我无礼,反倒如此谦虚,本来我还为教训了你有些沾沾自喜,这下真是无地自容,您的大度,更我见识了自己的无知。”

蒋子期微微一笑,问道:“你为何,单单要训斥我不知道自己身为名士的责任呢?”

“因为先生没有其他缺点了呀……”紫来低低低开了个玩笑,然后回答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您虽然是号称隐士,闭门谢客,却还是居于闹市,而不是去居山野只过田园生活,必然也就是因为放不下对世事的牵挂,因此我推想,您一定是对自己非常自负,认为可以为天下之治出力,可惜朝廷虽然听到了您的名声,却一直未曾请您出山,自然也就对你的政见没什么兴趣了,因此您一定认为自己郁郁不得志,故而迁怒于朝廷官员,所以对江公子有成见也就不足为怪了。”

“但是对于这个事情,我有不同的看法,要为天下出力,不一定非得做官从政,以您的学识,广开学堂,既是弘扬您的思想,也是改变天下局势更为有效的办法。做官是以一己之力治天下,能力有限,但是教学却是以开放之举治天下,功大而时效长远,因为只要推广了您的学识和政见,就能影响到许多的读书人,影响到非常长远。就象老子当年写出《中庸》,如果做官,他也就是自己推广,最多到他的门徒,然后被皇帝知晓,但是他选择了游学,这样《中庸》才得以被天下尽知,被学者研究,被后世流传,乃至发扬光大,最后影响到后代皇室对天下的治理。”紫来轻声道:“师者,授道解惑也,但是更要的职责,还在于教化民众,影响天子。”

蒋子期认真地听完,长叹道:“你说得对。这么多年,我就一直被自己从政不遂的思绪做左右,白白浪费了这许多时间,想来真是可惜了……”

“现在还不迟呢,”紫来笑道:“只要先生愿意开门设讲堂,那天下肯进学的儒生,都会慕名而来,只怕先生家的门槛,要铸成铁的才行。”

哈哈,蒋子期大笑起来。

“先生,请受弟子甘紫来一拜。”紫来缓缓地跪下,叩拜行礼。

蒋子期一听,忽地愣住,继而轻声问道:“你叫……甘紫来?顾善卿的徒弟?”

“正是。”紫来回答。

蒋子期默然片刻,说道:“真是天意啊——”

“去年,善卿曾经写信给我,希望我能收她的弟子紫来为徒,悉心教导。也是门第偏见吧,我虽与善卿有些交情,却不愿意与青楼女子交往过密,因此,一直没有给她答复。”蒋子期轻声道:“后来有一天,王爷亲自登门拜访,我当时大喜过望,以为他是来请我出山的,谁知王爷开口,也是为了请我收一个女孩为徒,这个女孩,还是你甘紫来……说是如何聪明好学……可惜我其时正为此失落,他们都看重了我的学识,却只把一门心思放在教导你的这件事情上,丝毫也没有要委我以其他重任的意思,悻悻之下,我对王爷沉默应答……”

“没想到啊,最后,你还是做了我的弟子,”说到这里,蒋子期一边感叹着宿命不可抗拒,一边笑道:“该来的,总归要来,先前即便我拒绝了两次,这第三次,还是你自己,推开了这扇门——”

“天下三大名士,方鲍安、郭伦和我,你已尽拜为师。”蒋子期俯身,将紫来托起:“那么,是时候该让老师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紫来这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先生,谈得兴起,忘记摘下面罩,弟子失礼了。”徐徐地抬起手,小心地除去了头上的纱罩。

薄纱之后,蒋子期看见了一张清秀美丽的脸,淡淡的紫色的眼眸,闪着深邃不屈的精光。

这么纯洁智慧,又大气高贵的女子,怎么竟会是个官妓呢?

蒋子期的心头,滚过一声浓重的叹息。

程门立雪的典故:北宋神宗熙宁九年的进士杨时,自幼聪颖好学。元丰四年,受任徐州司法。适逢当时北宋有名的哲学家、教育家程颢、程颐兄弟讲孔孟绝学于河洛。杨时认为这是机会难得,于是辞掉徐州司法的官职,毅然师事程颢,并深得程颢器重。后来程颢不幸去世,他悲痛万分,设灵位祭奠,又以程颢的弟弟程颐为师。一天,杨时约他的朋友游酢前去向程颢请教,刚好天降大雪,到程家时,又正好程颐休息。杨时为了不影响先生休息,悄悄立于门外等候。程颐醒来时,门外的雪已有一尺多厚,杨时与游酢已成了雪人。二人尊敬体贴师长,诚心求学的行为,感人至深,被誉为尊师重道的楷模。"程门立雪"的成语典故流传至今。

对不起诸位读者,上周五因为工作要加班,没有来得及更新,今日更新虽然只要一大章,但是更新达到了7200字,请大家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