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玄月看着床上躺着的夏花,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缓缓倚门蹲下,还没等她把心中的愤怒不甘压抑迸发出来,门又被一脚踹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冲进来抓住她的头发就往外拖,耳边响起管家憎恶的声音:“贱蹄子!别以为少爷有点喜欢你就飞上天了,私下你还是得服我管!今夜害得我们没睡觉陪你闹腾,你若不把全府的马桶洗完甭想歇着!”
舒玄月抬眼看见管家那张狰狞得意的脸,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但又怕他们伤害夏花,便忍了,一边试图挣脱那几个男人的脏手,一边大声道:“你们放开我,我洗马桶就是!”
管家胖乎乎的脸忽然挂上一抹诡异的笑,舒玄月心感不妙,果然见管家那咸猪手向她领口伸来,旁边几个家丁也脸色诡异起来,嘿嘿怪笑着。
舒玄月扭头避开,不过身子被那几个壮汉架着,实在退无可退,管家并未放弃猥亵,反而兴致更高昂起来,他朝那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把舒玄月抓得更紧。
见管家的咸猪手又要伸来,舒玄月忍无可忍,终于把那一脚踢了出去,管家杀猪般嚎了一声,红着眼愤怒地朝舒玄月扑过来,舒玄月闪身一避,他扑了个空,却撞进一个家丁的怀里。管家再向她扑来,又扑了个空。
他呼呼喘气,满脸恼怒,忽然眼珠滴溜一转,拿起棍子朝躺着的夏花走去。
舒玄月一看急了,开始拼命挣扎,管家棍子要落下的一瞬,她终于挣脱,尖叫着朝夏花身上扑去,拦下了一记重棍。
舒玄月被打得头晕眼花,口角流血,见管家作势还要动作,她转过头恨声威胁道:“你别把我逼急了!你若记得少爷喜欢我,就知道我的话在少爷面前还有一点分量!他若知道你今晚非礼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其实根本不想搬出姬蕴远,也不想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但此时情况紧急,不得不用此法了!
管家一愣,手中的棍子停了,嘿嘿狞笑一声道:“贱蹄子倒挺聪明,但你身为贱奴,在我手下干一天就由我摆弄!以后在书房干完就给我倒屎盆子去!”
说罢,他使了个眼色,招呼家丁们把夏花往外抬。
“你们干什么?!”舒玄月拦住他们,护着夏花不让他们动她分毫,“你吩咐的事情我会做!你们为什么还要动她?!”
“这个废人留在府里也没用,浪费粮食,扛出去扔到乱葬岗得了!”管家冷哼一声,亲自动手去抓夏花。
“不许你们动!”舒玄月大声尖叫道,直挺挺横在他们中间,不让他们动夏花分毫,她这下是真跟他们急了。
管家和几个家丁见她始终拦着不放,也恼了动起真格起来,舒玄月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没想到你这贱蹄子还会两下拳脚功夫!”几个男人擦了把额上的汗,的确是拿她有点无可奈何。
“不准你们动!我这就去请少爷下命令!你们要是伤她一根毫毛,我要你们给她赔命!”
舒玄月命令道,边冷着脸朝门外跑去,房里的人竟似乎真被她震慑到一般,不敢再动夏花。
深夜的书房里,炉香袅袅,幽雅安静。
姬蕴远正靠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面色凝肃,盯视了她许久,才道:“你很久没来这里了。”
舒玄月默然不语,静静伫立在门房。
“不过是砍了一个奴隶手脚,有必要这般闹腾吗?”姬蕴远不经意地道。
舒玄月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眸直视着他,目光如炬。
姬蕴远被她的目光震慑了下,不由得头向后微仰,目光居高临下,喝道:“你不知道奴婢不可以直视主子吗,无礼狂奴!”
舒玄月垂下眼帘,依旧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不动。
姬蕴远见她不想说话,自己也拿她无可奈何,便挥袖道:“滚下去,省得站着碍眼!”
舒玄月咬唇不语,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径直走进来跪下,俯首道:“求少爷许我照顾夏花!”
姬蕴远惊讶地看她走过来,没想到是提这个请求,斜睨她一眼道:“你这是请求的语气吗,分明是在命令本少爷。”
舒玄月迅速看了他一眼,继续垂着眼帘不语。
姬蕴远见她木头般跪着,心头忽然烦躁不堪,道:“罢了,随便你!”
舒玄月伏地施了个大礼,便站起身出了书房,姬蕴远盯着门口看了会儿,这次她没有再折返。
夜深风凉,舒玄月抱起夏花喝完汤药,为她盖好被子,而后轻轻关上房门,走到门廊处望着明月叹了口气,管家那群混蛋终于走了。
星空邈茫旷远,庭院寂寥,世界之大,她竟一时不知何去何从。本打算暂在姬府胡混些日子,换完欠姬蕴远的钱就走,但照自己薪水和所欠额度之比较,自己不知要还到何年何月,在此期间,她不能老靠着姬蕴远施舍昂贵的药物,大夫人和管家也随时会再来报复自己,她应该尽早离开这里。
可是,她能去哪里?回桃源谷?且不说自己是个烙了印的女奴,带着伤重的夏花,她连京城的门都出不了……
忽然院门处传来一道声音,琅琅悦耳:“你在想什么?”
舒玄月听到这声音却一点高兴不起来,是姬蕴远的声音,她转头看向姬蕴远,淡淡道:“你真的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姬蕴远从院门处走来,深黑的眸凝视着她,现在这个异常的她也许才是真正的她,他扬眉道:“是的。”
舒玄月呵呵笑了声,笑声被夜风吹得很干涩,道:“莫非少爷真的喜欢我?”
姬蕴远也不否认,歪头睨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舒玄月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弄,也不看姬蕴远,只是仰头望着明月,忽然道:“那少爷放我自由,好不好?”
姬蕴远闻言表情讶异,轻笑出声道:“你觉得可能吗?”
他缓步走到舒玄月身旁,轻轻握住她那躁动不安的手,道:“做我的奴妾,我不会亏待你。”
舒玄月抬头看着他的脸,他也凝视着她,脸上有一丝柔色,舒玄月抽出手,转身走开。
姬蕴感觉受到了羞辱,怒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舒玄月干脆利落道:“是的,我不愿意。”
“你这贱奴!”姬蕴远恼羞成怒,话刚骂出口,心中已开始后悔,“不由得你愿意不愿意!”
舒玄月转过脸,面有凌然之色,冷漠如霜。
姬蕴远火气上涌,暴跳如雷,这贱奴,居然敢如此漠视他!看来平时自己是太纵容她了,让这狂奴没把自己这主子放在眼里!
“你过来!”姬蕴远吼道,完全失了平时的儒雅沉着风度,一把抓住舒玄月的胳膊,把她往房间里推。
舒玄月挣扎着喊道:“你干什么?!”
她试图推开他的钳制,挣扎不从,姬蕴远愈加恼怒,举手便扇了她一巴掌,力度之大,令舒玄月猛地向后摔倒在地,抬起脸时,脸庞红肿嘴角流血。
姬蕴远见此情景,神智稍微回笼一点,只留下一句话“记住你的身份!”,便转身逃一般走了。
两人的挣扎声早吵醒了夏花,她看见舒玄月挨打,轻声呼唤着她,舒玄月忍住眼泪,爬起来抱住夏花强笑道:“夏花别担心,我不疼,已经不疼了……”
院子中潜伏的一道黑影倏然离去,奔向府中的另一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