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透过衣服钻进她的肌肤,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落在她的颈项和手背上,舒玄月睁开眼睛,一片白茫茫映入眼帘,雪花如柳絮般飘落,她挣扎着僵硬的身体,缓缓爬起来。
周围是一片白雪覆盖的树林,林鸟绝迹,亦无走兽,寂静得不像人境。
舒玄月裹紧衣服,挪动冻僵的腿脚,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一声响,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虽然她完全不知这是何处,但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她要赶紧离开这里。
她只记得自己奔下山后晕倒了,不知昏迷了多少日,醒来却在这白雪皑皑的荒山野岭里,一定是有人刻意将她扔在这里的,面临她的将是什么?
她的腿脚发软,打着抖在雪中行了几步后,她不得不停下来歇口气。
正在此时,林中忽然远远传来一声哨音,舒玄月心中一惊,只见一只苍鹰蓦地腾空而起,飞向苍茫的高远处。
她提起的心还未放下,便又听到细碎的声音传来,还未来得及反应,积雪林间已冒出一圈武士打扮的人,将她重重包围,弓弩长满,锋锐的箭头笔直对准了她,只需一瞬,她便万箭穿心。
此时此刻,她别无他法,只能条件反射般举起双臂。
一名武士走上前,将她按倒在地,舒玄月挣扎着喊道:“你们是谁?!我没有恶意,只是不小心路过你们领地!”
武士并没听她说话,将她五花大绑后便扔上了马,一行人很快骑马离开了此处。
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舒玄月差点吐了出来,不过她胃里空空,也没什么好吐的。
这行轻骑兵来到一处庄园,那领头的武士拎起她,任舒玄月一路挣扎,径直将她拖到一长厅,扔下她后便跪地道:“领主,在禁林发现一个女奴,我怀疑是敌方派来的奸细!”
站在前方的人转过背来,舒玄月见了,蓦地睁大眼睛,心中吃惊至极。
竟然是二皇子重华熙!他竟然还自封领主,这不是摆明了跟重华胤玺对着干吗?!想到重华胤玺,她心里一黯。
见重华熙打量着自己,舒玄月重整情绪,镇定下来道:“我不是女奴,你们弄错了,我误入贵领地,还请领主大人原谅!”
重华熙看着这个脸上有奴烙的少女,有种时曾相识的感觉却认不出,她遭遇这种情况依然不卑不亢,也未惊慌失措,反而措辞清晰,确实不像个女奴,但是……
“你一个女子独自跑到禁林,即使不是女奴,也难逃奸细嫌疑,来人,押下去!”
两个武士走上前架住舒玄月,正要拖下去,舒玄月反抗挣扎道:“大人,请听民女一言,前段时间我昏迷不醒,刚醒来就发现自己在林子里了,不知被谁所害!但我确实不是奸细,我只是个走江湖的郎中,绝不会做有害您的事情,请您放我走吧!”
重华熙眯起眼,命令道:“这个地方,还没有一个外人能活着走出去,拖下去!”
“大人,您真的弄错了!……”
任舒玄月怎么大声呼号,没有人再听她说话,她被押了下去,关进一个阴暗的囚笼。
舒玄月几乎难以置信,似乎还是昨天,她在自己干净温暖的床上躺着,如今却又回到了做奴隶的时光,这是在做梦吗?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离开了重华胤玺,原打算若无法回到现代就在桃源谷度过余生,可是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是为了验证她到底是不是郎中,她从囚笼中被押出去几次给庄园里的人看病,庄园里养着不少武功高手,她治好了不少人的刀剑伤,重华熙似乎对她甚为满意,过了一段时间后,便把她从囚笼放了出来,不过出入行动还戴着脚镣。
舒玄月记得以前在熙王府里观察过他,以为他就是一“混世魔王”,喜好“酒池肉林”的色胚,没想到这些都是骗人眼睛的假象,至少她现在看到的重华熙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庄园里也没有那些美貌姬妾。
她所担心的是,重华熙不会放她离开,他说过这地方外人进得来出不去,恐是以防泄露这个隐蔽之处,庄园里到处高手如云,而她还戴着脚镣行动不便,要逃离比登天还难。
她只能做到对重华熙恭恭敬敬,让他放松警惕,或许一高兴就放她走了。重华熙见她不仅懂医术,还精通笔墨,便让她做些抄写文书的杂务。
不过,尽管舒玄月自认为言行谨慎,没有任何疏漏,但有些地方她还是错了。
这天,她正在书房里清扫书架上的灰尘,抬起头忽然看见一幅画,那是当初她以“舍予”为名在京城画的一幅素描,上面还写有她的题名字迹,她心中如滚雷轰隆响过,一种被人耍了的愤怒涌上心头。
感觉到身旁有人,她转过头,只见重华熙竟不知何时正倚着左边的书架,翻看着一本书,见她在怒瞪他,他微微一笑,合上书册道:“舒玄月抑或苏清穹,你真以为我很傻么?”
“原来你早认出我来了!”舒玄月咬牙切齿道。
“自从你在京城我的府邸内耍过我,我就密切关注你的动向,呵呵,被人捉弄的滋味怎么样?”重华熙一步步地走近她,脸上带着诡魅的笑意,舒玄月似乎看到熙王府中那个浪荡公子重华熙。
“你这只变色龙!”舒玄月后退一步,指责道。
“变色龙?”重华熙拍起掌来,“真不愧是才女,这个比方打得好!不过那天我刚见到你,确实是没认出来……”重华熙忽然伸出手,捏住她的脸颊,凑近了诡笑着道,“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好像变漂亮了,是不是四弟滋润的……”
“啪”地一声响亮传来,舒玄月抬手便扇了他一巴掌,怒声道:“无耻!”
“贱女人,竟然敢打我!你只不过是四弟用得不要的贱货,你以为跟着太子就变高贵了?竟然敢打我!”重华熙反手就狠狠扇了舒玄月两巴掌,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舒玄月捂住脸,转身就逃。
重华熙从后面大步跟过来,她快步穿过书架,重华熙在后面紧跟不放,她拖着脚镣却走不快,很快便被重华熙追上,他像豹般猛扑向她,一把将她搂住。
“听着,舒玄月,是你自己送上门!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一把扯开舒玄月背后的衣裳。
“放开我!混蛋!”
舒玄月拼命挣脱他的束缚,抓起书架上厚书砸向重华熙,他一扭头灵活地避开了,笑着道:“你装什么贞洁烈女,你不是早在桃源谷跟四弟住一起了吗?他的女人,本王也要尝尝!”
舒玄月眼睛一睁,道:“那晚的烟花会,是你跟踪我们并下药的吗?还有这次,是不是你搞的鬼?!”
“上次的我承认,这次的我不承认。”
“既然如此,你不怕有人故意把我放在禁林里,从而达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闲话少说,快跟我办正事!即便有人把你放在那里,我也看不出对我有何危害,反而是个大便宜!”
舒玄月捂紧衣服,继续怒斥:“重华熙,你这个色欲熏心的废物!你只在这种事情上能胜过你四弟吗?!”
重华熙闻言一怔,满脸欲念竟消了不少,舒玄月见此言有用,便继续道:“我也恨他,他得到了我又抛弃了我,你一定比我更恨他,他从小夺走了你父皇本属于你的爱!可是你报复的手段只有这个吗,欺负被他欺负过的女人?!缩在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坳里?!一辈子躲在他的阴影里,没办法做真正的自己?!拿点勇气来吧,重华熙,你不能这辈子只能在女人身上证明你是个男人!”
重华熙直直瞪着她,半晌没有动弹,许久后他才颓然往前一倾,靠在舒玄月身后的书架上,舒玄月以为他又发性,忙往下一缩,只见他无奈地笑道:“舒玄月,你果然是个旷世妖孽,如此会蛊惑人心。”
“你现在知道我是妖孽了,那你还敢碰我?小心我吸尽你的阳气!”舒玄月冷冷道,转过头去,“我不是会蛊惑人心,我只是比较明白人的心。”
重华熙微微一笑,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被四弟给甩了?”
舒玄月没有说话,转身向外走去。
“小心!”重华熙忽然扑过去拉住她,舒玄月猛地甩开他的手。
高高的书架摇摇欲倾,书籍忽然哗啦一声全部坠落,倾盖了他们一身。
重华熙拂开舒玄月身上的书籍,见她额头被一本厚典籍砸了个大血青,舒玄月头晕眼花,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见重华熙的手朝她的额头伸来,她打开他的手,道:“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面对他时就是刚才被书砸中的状态,现在你要回答我的一个问题,你何时放我走?”
重华熙微愣,道:“我说过,这里进得来出不去。”
“哼,你就提条件吧?除了上床和让我自杀以外的条件尽管提。”舒玄月不屑一顾道。
“真是干脆的女人!那好,那我们就坦诚相对,”重华熙刻意将“坦诚”一字拖得很长,一副语意不明的模样,“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
“那你慢慢想吧!”
舒玄月站起来,朝书房外走去,心里已作好打算,万一重华熙要无限期拖下去,自己自然会另寻机会逃走,只要能去除这脚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