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病,辗转好几个医院都未果。前几天在家看《非诚勿扰》,突然发现一个青川的哥们儿太帅,就在朋友圈里问:怎么才能得到男嘉宾的联系方式。突然有个不熟的人在下面留言:你觉得我的头像如何?我一看:李承鹏,立刻乱敲一气:我讨厌右派。对方说:出来喝酒?
我甚是奇怪,根据我照相机式记忆的回溯:此人只在我第一次住院时留言说自己也在那家医院,我以为是病友,后来扫过他的朋友圈,觉得是个医生,那么怎么一下子跳跃到“喝酒”上了,我们有这么熟吗?
于是我问他:神马情况?他问我:卵巢保住了吗?
我说:囊肿啊。
他说:电话说方便。
念在医生的份上,我就给他打电话了。各种调戏后,他说:“人生还是很有意义的嘛,可以去研究同性恋圈,换妻圈。”我说:我就是潜伏在里面啊!他说:“啊~我只是随便说说啊~~2009年5月,我第一次参加换妻活动……”
就这么着,我们“一拍即合”。他的表达欲很急切,似乎想把憋在心里的话全倒出来给我听。但那天,我真的太困啦,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十分动情地说“钱钟书不是说过吗?最美好的爱情和最肮脏的性困扰着每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我也是从二十多岁没有女朋友走过来的。”实在受不了这种文艺腔,我立马关手机睡觉。
中秋节那天,我还得给外国学生上一对一课,刚好讲屌丝内容,他要来旁听,我说行啊。他说:“你对你学生说,他即将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屌丝。”上课些许后,走进一位穿球衣的男性,果真很屌丝,啧啧。发际线往后退,个子不太高,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期间,我跟学生讲陌陌,约炮,而且说我自己也在用陌陌,他突然说要出去搭讪,后来告诉我其实是因为觉得我讲得太搞笑了,忍不住去外面笑了一会儿。
第二天我去他们医院找他老师看病,生殖科。我觉得进去气氛就不对了,环境比一般的科室要舒适,有取精室(好好奇),有很多愁眉苦脸的小夫妻。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来这样的地方花个几万生孩子,悲从心来。而他还老不正经地问:要不要我帮你做B超?嘴真心贱。但是当我认真开始采访他时,他又显出一种文艺的骚骚,带着典型的屌丝心态,但他特别反感屌丝这个称谓,“我在努力摆脱这个称谓。”他宣称。
我笑他看不穿:“只有真正的屌丝才会受不了别人称他为屌丝。”据新浪网屌丝市场报告统计,只有17.78%的外来务工人员称自己为屌丝,97%和96%自称屌丝的人为IT和媒体行业的人,他们的工资不是最低,甚至没有购房的需要,有的只是日复一日上班时顺便玩下电脑的有闲和没有男女朋友的寂寞。但是自称屌丝和被人称屌丝还是有所不同的。被人认出是屌丝,总有那么一种被拆穿,一丝不挂的无地自容,正像他一样,嘴里说着办公室里那个红衣服的女孩好美,不敢去搭讪,实际上已经搭讪了,只是没有后续。不停自嘲,不停消解自我,原地不动,但却由不得别人调侃。
真正的屌丝沦为杀马特,正因为不满生活现状的还有时间抱怨的年轻人抢夺了这个称谓,这或许是一种自我身份的“误认”,却最终成为一种名正言顺的“确认”。因为了解这种心态,当别人称我女汉子时,我并不觉得难过,我的确是个女汉子,也喜欢以屌丝自居。但这种吃多了来研究人类行为的表现又有点像白富美。
在他的小出租屋里,他跟我说了自己步入深渊的经过,2009年那个5月,他花了四小时,去见一对夫妻……哦,也许该把时间再往前推点,那时,他只是一个泡在网吧打游戏看球赛的小处男,突然发现隔壁的人在“色聊”,觉得很有兴趣。便开始自行搜索“同城”、“人妻”“夫妻交友”这些关键词,浏览了一些现在已经关闭的网站发的帖子。于是约到了那对夫妻。像他说的“处男,18厘米。”别人都会感兴趣的。那对夫妻住在一栋自盖小楼里,男的先跟他聊,女的带他去卧室。男方还故意回避,给他们留出空间,据他称这是约过里面最美的一个女的。约的原因大概是男的常年在外面玩,觉得对不起老婆,所以找点小鲜肉给她。
后来,他还约过一对夫妻,四十多岁,男的明显有绿帽情节,一直在旁边看,而女的边做边哭:“老公,我爱你!”第三次,他遇到一对夫妻,做到一半,男的突然来舔他弟弟,他立马萎了,觉得遇到变态,从此告别夫妻交友圈。后来加入了一个S&M圈,是因为有一个女的问他看到细高跟和丝袜兴奋不兴奋?他表示无感。但自从有了这个意识,他打量女生开始由下往上,从腿看起,自己也有了莫名的兴奋。这刚好也是弗洛伊德说过的“欲望是被调教出来的。”他参加过一次S&M的聚会,看到女的用狗链子牵着裸男爬来爬去的,但是逐渐失去了勃起的能力。
“难道,你就没有正常有过女朋友么?”
“有过,但是因为那时忙论文,也就分了。”看得出来,这场感情在他心里地位不高。“后来一个同乡的同学,年龄比我大。被我朋友搞了。但事后人家不负责,我就担当起了一个负责后事的角色。”(唉,不是屌丝是什么?)
“像男闺蜜一样吗?”
“不是,我没碰她,但是聊天,谈心,吃饭,该干的都干了。”
“你不喜欢她吗?”
“很喜欢啊,但是她已经结婚了,小孩都有了,又是同乡,我怕破坏她的家庭。”
突然,他眼睛湿润地说“你知道,有一个女的对我说过,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那又怎么了?”
“这句话对我是多大的打击,你知道的。”
我真的不知道,这句话所指的涵义太多了,只有普通文艺青年喜欢听这样带有感情色彩却模棱两可的话。但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他的内心是脆弱的,是缺爱的,因为自幼丧父,他依恋母亲,渴望有正常稳定的感情,体贴和关爱。但作为一名身在异乡的年轻医生,即使在大医院,最初几年的经济状况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屌丝,没有女朋友,缺乏交际,而且爱情观一开始就被搞畸形了。
他不停地讨好和逗我,一会儿说要买鱼做给我吃,一会儿又说给我买朵花吧,其实都不是认真的,最后带我去吃砂锅菜……坐在肮脏的小桌上时,我想,其实我又有什么可以自负的呢?我也是大学里的最底层青年教师,一个月拿不着几文钱,只是因为家就是昆明本地,所以不用出房租和伙食费,过得相对自由些。而他的状态跟前几年我在广州漂是一样的,即使不愁温饱,仍然被一种莫名的巨大压抑感笼罩着。这是一种孤独,一种无力感,抓不住任何固定的东西,一切都在瞬息万变,一切都在烟消云散。
他说,他喜欢坐在这个小吃店门口,看住在出租房的妓女们,每天傍晚的时候会来附近的美容店做头发化妆、接客。他幻想着租个500元的城中村房子,约个美女当炮友,但这么几年来,一直没实现。
我们边聊天,他指着牛仔裤下翘起的老二。我想了想:“给你口一个吧!”他说:“你在我心目中地位很高的啊。”其实大家都是屌丝,就不要推让了。
口着口着,他说“我觉得你很像杜拉斯。”
我抬头回了一句“我宁愿自己是尤瑟纳尔。”——文艺水平一见高下——唉,我不当段子手,真是亏了。但是他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不知道谁是尤瑟纳尔,文艺青年总是停留在碎片化阅读上,这不是他们的错。其实,我还真有点喜欢这个变态小医生,因为他是双鱼座,而我的好几个前男友都是双鱼座啊!
(也许你会看到这篇,不要打我啊,你也可以自己写的。每个人视角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