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是灵魂的结合,这个结合是可以离异的,这是两个敏感、正直的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契约。我所谓“敏感”,因为教士、隐土虽不会令人生厌,却也不知友谊为何物。
我所谓“正直”,是因为邪恶之人只有同谋,酒色之徒只有狂饮暴食的酒肉朋友,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只有同伴,政客只有党徒,来者不拒的懒人只有附属品,王子只有廷臣,只有正直的人才有朋友。
摘自(法国)伏尔泰《哲学辞典·友谊》
(约翰逊)与亨利·赫维先生很熟,他属于显赫的赫维家族的一个分支。这个家族的成员曾做为军官驻守利奇菲尔德,现在在伦敦仍有一所公馆。约翰逊是公馆的常客,并在那里结识了上流社会的伙伴。在他临终前不久,有一次他在谈及早年生活的奇遇时(他是出于善意才告诉我的),讲到这位青年时代的朋友。“亨利·赫维是个坏蛋,不过对我很不错。如果这是一条名叫赫维的狗的话,我会喜欢他呢!”
摘自(英国)鲍斯威尔《约翰逊传》(1737年)
我常想,人们普遍希望长寿。在漫长的生命旅途中,不断增加朋友则是明智的,一旦失去一些朋友,定要补充上另一些。友谊——“生之美酒”如同贮藏东西的地窖,需要不断更新。虽然我们很难再补充上与我们青春时代宽宏大量的纯情友谊相匹配的友情,但是,友谊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成熟了,这个过程比想象之中的要短得多,并不需要多少年,友谊变得既成熟又宜人。想到此处,毕竟是个安慰。友谊的程度的确很不同,心地善良的人,富于幻想的人比冷酷残忍的人更容易相聚合。
我现在想描述的是约翰逊晚年的观点。他对乔舒亚·雷诺兹爵士说:“如果一个人在一生中不结交新知,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形单影孤。爵士,人应当使友谊经常得到调整。”
摘自(英国)鲍斯威尔《约翰逊传》(1755年)
五月十九日,星期三晚上,我和他(约翰逊)单独过了一段时间。我看到,我们的朋友相继去世,对我们自己的死亡反而是个安慰,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会有更多的朋友。他也许感到了,这对他关于死亡的理解有所影响,他热切地说:“一个人怎能知道已分道扬镳的朋友现在何方?怎能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他们是否仍是朋友?你知道,有多少友谊是按道德原则形成的?绝大多数友谊是出尔反尔或偶然机会的结果,无非是罪恶联邦或傻瓜同盟罢了。”
摘自(英国)鲍斯威尔《约翰逊传》(1781年5月19日)
文明社会中,不论在什么时代,人都需要许多人的合作和帮助,但他在一生中,仅能得到几个人的友谊。
摘自(英国)亚当·斯密《国富论》Ⅰ,2
爱是宜人的,怨恨则令人烦恼。当朋友接受我们的友好表示时,我们绝不会惴惴不安,如果他们对我们不满时,则不然。
摘自(英国)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Ⅰ,1
把友谊限于两人范围之内的人,似乎把明智的友谊的安全感与爱的妒忌和蠢举相混淆。年轻人草率、盲目、愚蠢的亲密关系的基础是略有相似的性格、爱好,这与善良毫无关系,也许建立在对同一课题的研究兴趣上,也许建立在同样的娱乐、同样的消遣上,也许建立在对一些不为人采纳的独特的原则上。这类亲密关系反常的开端使它很快告终。不论它显得多么宜人,永远配不上友谊这个神圣的名字。
摘自(英国)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Ⅰ,2
友谊(在其完美的意义上)是两个人平等的、互敬互爱的结合。不难看到,道德上的善会使双方在同情中结合并同享善举,这只是个理想。如果不能赋与生命十全十美的幸福,并接受相互感情会使幸福变得有价值这一理想,友谊只是一种义务。不难看出,由于旨在将友谊看作人与人之间感情的峰巅,它并非一般的义务,而是出于理性的光荣义务。
不过,完美的友谊仅仅是个理想(也是实际上为人所需的理想),仅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摘自(德国)康德《伦理学原理》46
患难中的朋友多么可贵(如果他积极地牺牲自己、帮助别人)!不过,感到命运维系于别人身上、时时感到对同伴的责任也是个大负担。因此,友谊不能是以互利为目标的契约,仅应是纯道义的。在必要时对于对方帮助的依赖并非友谊的目标和决定因素(一个人会因此部分地失去对方的尊敬),它仅仅是心灵感受到的善良思想的外在标志(不要对它进行考验,这总是危险的)。友谊不以利益为基础,因为人总是通过分担重担、甚至由自己完全承担重担并不让对方知道来帮助朋友。的确,每个人能用这种想法来安慰自己:在必要时,他肯定能得到朋友的帮助。
如果一个人受了朋友的恩泽,那么,也许只会在爱而非在敬中取得平等地位,因为只要他是被动的,不是互有责任时,他总会把自己看得低人一等。
摘自(德国)康德《伦理学原理》46
在虚伪的年代维持人之间的真诚关系简直不正常,难道不是吗?我们很难堂堂正正地做人。几乎我们遇到的每个人都会提出些条件一要求被迁就,他有些名望、智慧,有些不容置疑的宗教或慈善的怪念头,这便使人很难与他对话。朋友应是个正常人,不是看上了我的独出心裁的某些念头,而是看上了我本人。他给我带来愉快却不要任何报答。因此,朋友是自然的一种反论。我是孤独的,在自然中一无所见,却能以我的存在来证实他的存在,坚持他在高度、多样性、奇特性上均与我相似,在异体形态中得到肯定。因此,朋友是大自然的杰作。
摘自(美国)爱默生《友谊》
船长答道:“怎么,我的孩子,在所罗门箴言中可以找到这句话:‘如果我们永远不需要患难中的朋友,也不必给他一瓶酒。’找到这句话以后,作个记号。”
摘自(英国)狄更斯《董贝父子》Ⅰ,15
我在梦中看见一座城市,可以抵御地球上一切进攻。
这就是朋友的新城。
摘自(美国)惠特曼《我梦见》
友谊这个神圣的情感,具有如此甜蜜,坚韧、忠诚,持久的特性。只要不涉及借钱的问题,它可以延续整整一生。
摘自(美国)马克·吐温《傻瓜威尔逊的日历》Ⅷ
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们一生中经历过的所有同情、友谊、信任之类的感情,均与性有遗传性连系,是通过减弱性目标而从纯性欲中发展起来的,不论它们在我们的自我透视意识中显得多么纯洁而无性特征。一开始我们便知道,除性目标外,一无所有。精神分析指出,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所尊敬、热爱的人,在我们无意识的心底里可能正是我们性行为的目标。
摘自(奥地利)弗洛伊德《移情动力学》
朋友的唯一礼物就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以理想的所有、以为其本身而爱做终点,友谊便不是友谊,不是自由社会的形式。这种目标只能是思想,不是力量,因为力量是秘密的、工具性的,只具有从隐秘的效力及表现中借来的价值。赞扬友谊的功利,如古人常做的那样,把它看作经物质结果验证的政治结构(如同胜利或政府一般),便失去了人的道德承受物。胜利或政府的价值可以在事实结果中找到,在其他事件中,会使友谊成为可能。现在,我们寻找的不是使友谊发生作用的原因,而是在友谊中寻找使生命有作用的东西。
摘自(西班牙)桑塔亚那《理性生活》Ⅱ,6
友谊不必有感官的欢喜或志同道合来开路。除非心智的同情和道德上的理解强烈到可以作用于自然直觉、终于产生个人一开始便需要的感情之时,友谊不会产生。承认一个人的才份、美德不是真正的友谊。朋友必须希望尽可能多地生活在一起,共同工作、思考,同忧同乐,在精神交往之中的好伙伴关系和感官共鸣也是必不可少的特点。别人对从他们之中散射出的思想、力量只是漠然的容器,其要点不会因这种优良的由人构成的容器而受到阻止或折射。
摘自(西班牙)桑塔亚那《理性生活》Ⅱ,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