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小女孩眨眨眼,露出疑惑的神色。
知秋站在后面,登时明白了张白的意图,撇撇嘴,虽然心头有些不满张白顾虑着小孩子,但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张白并未有错。
这孩子若只不过是下毒之人的一个明枪,那人还躲在暗处该如何是好?
女孩看着张白容颜俊朗,渐渐地放下了心头的顾虑,擦干了眼泪,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
末了,无奈地摇摇头,“我没见过,这几天只有我一个人,我一直就在小房子里面!”
伸手,指了指那圈地的砖瓦,正是所谓的小房子。
张白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看起来下毒之人并非每日都来此下毒,亦或者是忌惮着小女孩在此,没有过来,再或者,暗中动了什么手脚,让那女孩儿并未觉察。
如此看来,对方必定是个有身手之人。
“阿知,这件事情看起来,还要麻烦一些。”张白起身,扶额,倏地站起身来让他眼前一黑。
知秋紧张地看着张白,准备记下他的命令,严整待发。
只是张白只是看了看四周,又笑着问那女孩儿道,“既然如此,你那个小屋子可否借给我们一个晚上呢?”
说罢,弯了弯星眸,登时俘获了女孩儿的心思,巴巴儿的就答应了,“你们是先生,自然是要住在小房子里的,只可惜村子里面的大房子已经不能住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破旧的地方。”
知秋哑然,不知道张白这面容尚之八十岁老太下至五六岁姑娘皆能通吃,到底是个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这小屋子确实是名副其实,小的不行。
周围的瓦砖破碎,估计是这几日女孩都在日日搭建,可身高体力有限也只能草草了事。
“阿知,别愣着了,还有事情要做。”知秋站在那茅草堆前面发呆,心中繁复,只觉得世间疾苦。
听罢张白的喊声,才连忙回过神,见张白正站在一堆瓦砖前头的,道,“阿知,盖房子了。”
“……师父,你为何不动手?”知秋垮下脸,用肚子想都知道张白的意思是什么,撸起了袖子,有些愤懑。
张白却笑,神色威胁,话语出口已经被知秋猜了个通透,左不过又是用抄书来威胁她。
知秋吐了吐舌头,一转身,灵活地搬着瓦砖开始堆叠起来。
张白见她背过身去,收敛了神色,眸光微寒,走至河边,越往上,河水越发的湍急。
行至一处,却忽然那儿河两岸茂盛的草叶已经所剩无几,在那之上的草叶上头,已经再没有斑驳的痕迹。
看起来,这里便是下毒的地方,故而草叶才会被脚踩得七零八落。
张白静看周围,果不其然是个隐蔽的地方,若是夜深人静在此处,确实很难被别人发现。
既然穷民村如此排外,那犯案之人,若不是住在山上,便是住在穷民村之中了。
知秋叠好了砖瓦,只是看起来亦是参差不齐,但是位置好歹比之前更大了,再铺上茅草,勉强可以当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知秋已经累坏了,走进去那“小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坐在那茅草上头,大口喘息着。
若不是那河水带着瘟疫,她可真想痛饮一场。
张白缓缓走进屋子来,见知秋脸色通红,宛若苹果,汗水而从鬓角滑落,模样,有些狼狈,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别笑了!”知秋皱眉,转过头去,胡乱地擦着自己头上的汗水。
这个地方是在苦寒,要是真的可以顺利抓到犯案之人,自己必定要带回去好好的拳打脚踢一顿。
入夜。
女孩儿很快陷入了梦乡,只是睡梦之中,仍然会莫名地抽泣。
知秋心头一动,躺在女孩身侧,有些心酸,缓缓伸出手来,学着娘亲以前拍打自己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拍打着女孩,骨瘦嶙峋的后背。
指尖,越发的冰凉。
张白一直没睡,静静地坐在一侧,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知秋倒是纳罕,不知他还在等待什么。
只是她如今昏昏欲睡,眼皮都快合上了,再没有多问张白一句话,便躺下了。
夜半,却感觉有人在摇晃她。
睁开眼,借着月光,正对上了张白一双深邃的瞳眸。
她大惊,捂住嘴差点叫出声儿,却见张白神色严肃,见她醒来,先行走了出去。
知秋莫名,不知道张白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天色,满天星河,明月高挂,估计是夜半三更的时候,长叹一声,只能起身跟随。
临了,不忘记将厚厚的外袍盖在了女孩儿的身上。
出了门,夜风更加的冰寒,知秋打了个冷战,就见张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远处。
若不是月色明亮,还能望见他那挺拔的背影。
“师父。”知秋压低了声音,喘着气说话,不知道张白此番为何。
张白伸手压着唇,示意知秋不要说话,眉眼伶俐,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知秋不知张白所思,可是这夜晚实在冰寒,她双手环抱着瑟瑟发抖,陪着张白站在那儿。
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知秋回过神来,心中一动,正对上张白无可奈何的眼眸。
“你若是一直发抖,只怕是等会儿就打草惊蛇了。”张白蹲下身来,对着口型,蹙眉冲着知秋说道。
知秋哑然,抛了个白眼出来,她就知道张白没有那么好心。
但是又看着张白趁着月色穿着墨色长裳站在冷风之中,耸然不动的样子,知秋心头难免有些愧疚。
心头纠结一番后,她正欲开口将那披风还回去,却听见不远处的草丛之中咔嚓一声,还又什么东西噗通掉入水中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时候,张白已经一个箭步地冲出去了。
草垛之中,传出了人刻意压抑着的低哼声,鲜红色呢的血缓缓地顺着草地蔓延,流入了已经悄然安顿的河流之中,渐渐没有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