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红,让冷凝香一时觉得眩晕,这个是------
独孤弦月的手搭在包裹上,鼻息间是浓重的血腥味,她自小就闻惯了。而今日,血腥味好似渗入她的全身,浓的化不开。那红印在眼底,冷冷一片。
“这是陈将军。”她漠然的看着冷凝香。
冷凝香身子一怔,“不,早上陈将军还好好的。”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渗血的包裹。
“太后下的命令,不要说早上,就是现在也能让你去见阎王。”站起身子,冷凝香才看见,她月白色的长裙上沾满大片的血迹。鬓角散乱的发丝垂落在耳边,随着她的开口起伏飘动。“十年了,陈将军跟随我爹爹十年,出生入死,后来随了王爷,虽然脾气暴躁,可是在沙场上,他为朝廷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嘴角牵动,一抹笑意刚露出,却又急速的消散而去。只是看着眼前的包裹,硬生生的将泪逼回去。
“陈将军。”冷凝香怔怔的看着包裹,喉咙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独孤弦月看着她呆住,半天说不上一句话的模样,上前拉着她的手,“凝香,和你无关。”
冷凝香的眸子里迸出一丝光亮,嘴唇微颤,“你相信不是明珠做的?”低声问道。
“嗯,我相信。”她点点头。
冷凝香忽觉心田中,不知从哪里落下一点酸涩来,直直下坠,瞬间激荡出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去,微微涟漪遂成波浪,从最深最深的心底,逐渐浮上来,心肝脾肺都胀满酸涩感,这股酸涩似不肯罢休,就连眼鼻也是酸的了。
“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和我一样相信,明珠是不会行刺晋王的!”落泪的脸上却是欣喜的笑容。
加重几分力道,按着冷凝香的手,她掌心湿润将温暖也传递给冷凝香。如果不是陈奇最后的话也许,她这会已经找冷凝香拼命了。陈将军,我知道你是为了晋王,可却害你无端丢了性命,你的命我欠着,总有一天,我会偿还。
“凝香,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人任何事情,我的姑姑今日连陈将军都能斩首,我这个侄女估计也不能保你多时,眼前的路该怎么走,我们都不知道。以后,你不管去哪里都要小心,尤其是瑶瑶。”陈奇在临死前大概讲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她反复的琢磨,其中的缘由她估摸了几分,只是看不透王汉卿最后的用意在那里。
“是新帝召见我。”
“新帝?她如何了?”新帝的病情朝廷上一直被传的沸沸扬扬,连她都不能见新帝一面。
“不好,新帝的身体差强人意。”见独孤弦月皱起眉头,冷凝香没有丝毫隐瞒,“是为了明珠的事情,我想今日一见,新帝也许能帮我们。”
“难!”独孤弦月摇摇头,“太后不会让新帝做什么妨碍她的事情。”不由分说就下旨斩了陈奇的姑姑,她的暴虐已经是不受控制的。
帐中,伟岸的身影站在挂起的地图前,这是京师全景图,上面将他熟悉的京师描绘的详详细细,不过不是他平日里熟悉的小街小巷,而是一副完整的地形图。手中执笔在中间突兀的地方,朱笔勾勒出一块。那是他从小生长的皇宫。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都记得,处处都留下过他的足迹。
帐子被掀起,来人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言语,这幅图挂了三天,李情就看了三天。末了,李情收回停留在图上的眼光,“宇文先生,陈将军如何了?”转身,他半露的胸口出缠着一道白布,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低沉的声音夹带着急迫,还是没有拦住这个火爆的下属,趁着夜色,闯入宫去,跟去的人都被他打回。
“晋王,陈将军怕是回不来了。”
李情微微一愣,抬眼看着宇文风,目光如隼:“说清楚。”
“宫中探子回报,陈将军擅闯内宫,差点杀了冷凝香,幸亏王妃阻拦。之后,太后以乱闯之罪,当场将陈将军斩首,首级是晋王妃捧走。”言毕,宇文风原以为李情听了必然震怒,谁知,竟是安安静静提笔站在原地,连动都未曾动一下。这幅表情,让人一点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听完宇文风的回报,呆楞很久,说完手腕一转,提笔、落笔、藏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挂起的图上,写下几个字------平定天下!收笔的同时,他看也没看,径直的将手中的狼毫朝着地面狠狠的砸去,紫玉笔管硬生生的撞在地面突起的砖石上,应声而醉,残渣剩玉凭着那骨子冲劲,在地上滑出老远。剩墨四溅,沾染了宇文风的袍角。这一掷力气之大,可见一斑。
衣袖一敛,他几步已经跨在到帐前。
“晋王!”宇文风疾步拉住他。“您要去哪里?”
“皇宫!”说的斩钉截铁,“传令下去,让三军准备,随时开战。”
“不可!”宇文风拦住他,“千万不要冲动,陈将军的事情,谁也不想发生的。”
“那个妖妇!”被宇文风拦住,他的火气上涌,“陈将军虽然火爆脾气,也是追随岳父多年的猛将,今日却因为我的缘故丧命,你叫本王如何咽下这口气!况且弦月和凝香都在宫里,一刻都不能耽误下去了!”
“宇文风和他共事多年,岂会不难过。小姐和小世子的安危日夜挂在心头。不过晋王,您就是要开战也要等那个人醒来!”
李情紧闭双目,半晌将跨出的步子收回。“他现在如何了?”隐忍着怒火。宇文风没有说错,就是开战,他也要等那个人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