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红颜·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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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恨意不休 (1)

亲爱的锦:

你还记得那个叫伊索拉的假处女么?我知道这样说她你肯定会生气,觉得我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那么就算是小肚鸡肠吧,我也不计较,反正现在你已经跟她断掉了联系。当然,真的断掉还是死灰复燃,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你的博客链接上删掉了这个风骚女人,而且自从那次因为她而争吵后,再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

锦,你跟费云川不同的一点,就是你总爱在我的面前,毫不遮掩地提及某个女人,提及她风情万种的模样,提及她曾在何时何地对你抛过媚眼,提及她曾经试图给过你的种种性的暗示。

锦,你不知道这样的言行曾经多少次伤害过我的心,你从来就是个傻瓜,是个笨蛋,看不出我在嘻笑听着的时候,心里已经自残似的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就像那次伊索拉事件,即是你最先挑起了导火索。

自从我在你的博客链接上,发现了你与这个妖媚女人暧昧的蛛丝马迹之后,我便做了一名执拗的福尔摩斯,不放过这个女人博客里出现的任何讯息。我查清楚了这个女人在上海经营一家美术用品公司,自己也做过几次先锋艺术的策展,跟最前沿的艺术青年们走得很近。在北京常常混迹于798艺术中心和中国美术馆等地方。看上去是个有钱世家的后代,所以30多岁便可以做了经理,而且又爱现媚,吸引不少中老年男人日日光顾她的博客,犹如光顾只有她一个人的红灯区。

哦,我估计这个女人如果去做妓女,一定会霸道到将所有女人都赶出去,让男人们全在挂着红灯笼的门外候着,她要一个一个地检阅男人。

锦,你就是被她给检阅到的男人。尽管你的博客上经常荒芜一片,而且放置的文字没有多少价值,但你的唯一一张照片,还是让伊索拉将自己的视线,吸盘一样附了上去,而且紧紧地缠绕住了你。

我第一次审讯你的时候,你假装不懂,说:伊索拉,哪个女人?做什么的?我认识么?我趴在你的面前,抚摸着你透着青色胡须光泽的下巴,说:真的不认识么?锦,别跟我捉迷藏,你知道我是个优秀的查案高手。

你即刻恍然大悟:哦,是不是我博客上链接过的那个女人?几百年没有聊过了,你怎么会想起了她?

锦,我不再愿意跟你啰嗦,你不是一个撒谎的好手,你躲闪的视线已经告诉了我,你和这个最近来过北京的女人见过面,而且,至少有过一次茶馆的长谈。至于有没有上床,我还没有把握。

我在伊索拉的博客上,看到一篇她写品茶的文字。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欲望,说喜欢和有魅力有品味的男人品茶,哪怕是借助视频,她也会有与一个男人做一场爱的飞升的快感。

锦,你瞧这个女人,欲望多么强烈,品茶这样美好淡雅的事,被她一说,就变得浓墨重彩,犹如她所欣赏的那些借着后现代的名义粉墨登场的所谓艺术作品。

伊索拉在那篇文章里,提到的那个曾经视频过的男人,锦,我敢肯定,就是你。没有谁比你更爱品茶,与你在一起,我这样被你嘲讽为“饮料儿童”的女孩,都被茶香熏出了一张犀利的鼻子,可以闻香辨茶品。

伊索拉提及的这个男人,喜欢喝温胃养生的普洱茶,喝茶的时候一定讲究到用上好的紫砂壶,而且要放品茶的轻音乐,用古筝弹奏。他还会闭目静思,如果身边有一个温润如茶的女子,那更是一重新的境界,可以体悟到古人“从来佳茗似佳人”的精妙感觉了。

锦,我不止一次与你这样在茶馆里品过茶。所以我当然一眼便可以窥出伊索拉没有指名道姓的男人,就是你。我不介意做你的红袖添茶的那个女人,但我不允许有另外一个女人,而且应该与威士忌酒相提而不是与普洱茶并论的女人,做你的添茶人。

伊索拉津津乐道与你的那次视频,说起你的语气,感觉上像说一个被他俘获的嫖客,得意而且张扬。她的每一张照片,也是这样的神色,我不知道这个世道,究竟是男人恶俗了,还是女人低贱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男人,垂涎三尺地去给她留言呢?不过是胸大一点,有钱一点,又靠艺术近了一点,男人们便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犹如迎接驾到的慈禧太后。

而你,锦,竟然夹在这样的男人中间!

你与伊索拉的那次会面,当然是瞒着我的。我不知道如果我看到了,会不会发疯,冲上去将伊索拉手里的杯子夺下来砸在她的头上。锦,这样的言行在你的眼里,应该是没有修养的女人才会做的事。你希望我能够温柔可人,会像你的老婆一样隐忍,会宽容你偶尔的放纵,因为看上去所有养家糊口的男人都有这样去放纵的理由。可是,我没有这样的肚量,你也不用拿这样的事情考验于我。

我会疯掉的。真的,锦。

我不嫉妒你的妻子,因为她已经是个神经无比脆弱的女人,我只对她充满了同情。可是我嫉妒那些与你的工作相干或者不相干的女人,嫉妒她们烟一样被你挂在唇边,嫉妒她们在你面前故意地卖弄风情。

如果有一辆除草机,我希望轰隆隆地开着它,将这些女人,毫不留情地一下子轧过去,全都消灭掉。如果有一瓶灭蟑灵,我会喷到每一个角落,哪怕自己会因此中毒而亡。

锦,所有这些疯狂的举止,只是因为我那么爱你,爱你到你不能够理解的程度,爱你到深深地依赖于你,就像鱼儿依赖海水,或者雪人依赖寒冬。离开了你,我只能枯竭而死。

就像现在,离开了一封一封无休止地写信给你,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面对此后的生活。

可是锦,你与伊索拉会面的事实,尽管我没有亲眼看到,可还是被那些脉络清晰且枝繁叶茂的幻象折磨着,心神俱疲。

那次伊索拉来北京办策展,我恰巧也去了798艺术区,是一次关于“爱欲”主题的绘画作品展。之前我并不知道伊索拉要来798办策展,只是闲暇溜达着逛到了这个展区,而在进门的瞬间,凭借着直觉,感觉这个策展应该与伊索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果不其然,我在策展的介绍手册里,再一次看到了伊索拉那一头海藻一样蓬乱风骚的头发。

锦,我记得自己一幅幅看过去,心里的嫉妒,如火焰一样燃烧起来。我不是嫉妒她有能力组织如此多的作品参展,也不是嫉妒她简历上那些看上去非同寻常的成绩。这一点每一个人一总结出来,都卓尔不群,似乎是各自行业里最卓越的一个。

锦,我只是嫉妒这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钱,可以全国各地坐飞机出行。上海到北京的距离在她,看上去像我和你之间的距离。每一次我要挤公交去见你,从学校到你的单位,都需花费一个多小时。如此看来,她与你的距离,与我跟你的距离,相差无几。如果你需要她,或者她需要你,她或许随时都会打“飞的”来看你。

我在一幅名为《索》的现代派画作前停住。画中那个一半隐在阴暗一半现在灯光下的面容阴冷诡异的女人,我几乎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这是伊索拉的自画像。我知道她是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解构她内心隐藏的欲望之火。这个名字既暗含了伊索拉自己的名字,又投射出她对于男人与性的放肆的索要。

锦,我从这幅画里,知道伊索拉不会放过你。她将你当成一个途中的风景,她想要,那么,你就必须给她。这样的女人,对待爱欲,就犹如对待衣服,只要看上,她就会想方设法地去得到。

所以我只是匆匆看过,便离开了伊索拉营造的暧昧欲望空间。锦,其实我是怕再待下去,我会一把火将伊索拉的策展给烧了。因为你,我想进入这个女人的世界,将她的衣服撕掉,骨肉剔除,看看那一颗心里,究竟有多少欲望,还将赤裸裸地迸发出来,勾引诱惑着你。

锦,我知道为什么那几天给你发短信,你总是不回复我。尽管你总是因为忙碌,忘记了回复我,但如今想来,你的淡漠里,却是隐藏了层层的漏洞。我做了一个电脑里的病毒,沿着这些漏洞,一点点地侵袭到你的内核。

伊索拉那次借着策展,在北京住了一个星期,而你,锦,也一个星期没有主动来联系我。若在以前,你几乎每天都会给我发一条问候的短信,尽管总是简短且语气平淡。你也会在Q上给我留言,说,小白鼠,记得好好吃饭,看书,画画,周末我要用手丈量一下你养的乳白色的鸽子,如果它们两个都饿瘦了,一定会好好惩罚你。或者说,小坏蛋,不准在这一个星期里未经我允许,私自去“接客”,否则我拿家法伺候。

可是那一个星期里,你却保持了沉默。而且,你还早早地就为这一个星期的沉默,找好了理由。你哄骗我说,报社要有一次重要的对于访华艺术家的采访任务,你作为部门的主任,要做好这一次活动的全程跟踪采访。而且,你还说,如果何时你关机了,要我不要着急,那肯定是在室内做采访,不方便打扰。

哦,锦,现在我才明白,你的所谓室内采访,不过是和伊索拉的约会而已。可是当时我却那么傻地理解了你,还乖乖地在你的电话关机的时候,自动地放下电话,不再去打。我甚至在一次打电话给你,你却只响了一下便挂断的时候,都没有怀疑那是因为你正和伊索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