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那些时光教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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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人生无常 (3)

那是一所极简陋的中学。虽然所有的困难他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寂寞会是这样难熬。他可以忍受一年有九个月的冰封雪盖,可以忍受夜里刺骨的寒冷,却无法排遣心底那份深深的落寞。所幸和学校相邻的是一个邮电所,没事儿的时候他便去那里坐坐,看看杂志报纸,可以暂时忘掉许多烦恼。时间长了和那里的人混熟了,还可以说说话,日子似乎也不那么沉重了。可是即便如此,他的心也是没有丝毫的希望,就像冰雪覆盖的大地一样。

有一天是周六,没有课,他像往常一样去邮电所看书聊天。忽然他发现角落里有一大堆信件一类的东西,都是寄往一个哨所的。见他注意那些东西,有人告诉他,那个哨所就在五公里外的山顶上,这些信已经积压了两个月了,因为负责去那儿送信的邮递员正生病住院。他忽然来了兴致,说:“如果相信我,我愿意跑一趟,去给他们送信!”他们同意了。

五公里的路全是步行,此时已是深秋,早已下过了几场大雪,这里的雪来得早。再过一个月就要封山了,那时什么信件都不能送上去。艰难地爬上山顶,看见了那个小小的哨所,里面只有三个兵。他把信件交给他们并说明了情况,他们激动地握着他的手,因为在这枯燥的地方,能阅读远方亲朋的信是人生最大的享受了。

他在那里停留了小半天,看到了三个兵弹着吉他唱歌,看到了他们认真地站岗和巡逻,却没有看到他们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抱怨与伤感。临走时,他们中的一个护送他下山。在路上,他问那个兵:“在这寒冷偏远的地方,每年还有四个月的封山期,你们不感到寂寞和难过吗?”那个兵笑道:“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样,可后来我们总能找到自己的乐趣。外面再冷,可我们的心却热乎乎的!”他忽然涌起一种感动。忽然,那个兵在路边俯下身去看着什么,他走近前,竟呆住了,在他面前的雪地上,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在静静地开放!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在这雪地上竟然有花开放!那个兵告诉他,这是冰凌花,越是寒冷就开得越洁白。看着那朵雪地上的小花,他的心再次被震撼了。到了山下和那个兵告别,兵对他说:“你看这么冷的天,连花都要开放,我们三个怎么能消沉呢?”

回去的路上,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脚步重又充满了力量,漫天的风雪也充满了温情。是啊,在艰难的境遇中,只要心里有希望,那么所有的挫折打击都不能称其为苦难。就像那小小的冰凌花,就算只开一朵,也是冬天大地最温暖的心!从那以后,他的心境便开始了转变,终于走出了生命的低谷。

不管生活多么冷酷无情,只要保持一颗温暖的心,便总会迎来希望的阳光,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会成为你生命中弥足珍贵的灿烂点缀。用一颗温暖的心去焐热生活的寒冷,就终会拥抱一个阳光明媚的人生!

在南通一个港口,我们的船泊下了。这个港口不是第一次来了,潮水汛期的时间、大小都很熟悉,所以,临登岸时,特意把系在岸的缆绳留了10多米,预防潮水的涨落。然而,等我们回来时,还是出事了。这次潮汛太大,潮水落差超出了我们以往的经验,有几艘船都搁浅了,码头下面乱石林立,船舶自然会受到碰触、伤害。当水位较高时,水底的石头与船舶没有多大干系,船都浮在水面上,离危险的石头远着呢!至于水位会回落到什么样的高度,没有人能准确地预测到,最好的办法是随着水位的不断涨落,让船随着水位不断地进行调整。对于少见的大潮汛,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船长也不能完全洞见危险。

而我们,在社会中生存的时候,也与那艘船一样。当社会的经济处于正常状态时,我们基本不会在意隐藏在角落的危险,甚至会对小心翼翼谨慎有余的人嗤之以鼻,那么胆小怎么闯荡社会?而身边一些胆大者敢于孤注一掷,总是会收获丰厚的回报。一位朋友,最初工作时身无分文,可他太想成功了,在与女友谈婚论嫁时,他劝女友节俭操办婚事,把省下的钱用来做购房的首付,女友起初不同意,他左劝右哄,终于说服了女友,简单地举办了婚礼。女友虽然婚礼上受了点委屈,却有了套房子作补偿,也还接受得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房价飙升,他们那套房子价格涨了一倍多。此时,朋友已还完了按揭款,又打起了房子的主意,想把房子卖了,倒出来的钱用来投资。这次,女友说什么也不同意,有了房子就是家啊!要是把房子卖掉,重新回到租房时代,该有多别扭。可是朋友执意坚持自己的主张,甚至不惜以离婚相逼,最后还是他占据了主动,把房子以满意的价格脱手。

朋友就像一位技艺高明的船长,在经济市场里游刃有余,他在房产市场里进进出出,我都不知道他名下到底有几栋房子?后来,他玩股票、炒基金,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里的资产直线上升。每次见面,都会向我们传授他孤注一掷的本领,他的口头禅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大伙儿听了,只有佩服的份。事实摆在那儿,与我们一样的价位起步,现在已是住进了别墅,玩起了名车,手里有价证券多多,哪像我们?还在为还房贷发愁,每月一领薪水就抓紧时间跑去银行还款,钱在手里还没有焐热就急急地送进了别人的口袋。

就像我们对南通那个港口虽然熟悉无比,可一时疏忽还是导致严重后果一样。朋友在经济市场大玩投资,最多时四处借款炒股票,还曾把房子抵押给银行弄钱扔进股市,用他的话说:“那是在让钱不断地下仔啊!”可惜,一场经济大潮汛瞬息而至,把他牢牢地搁浅在海滩上,他的股票缩水至二成,银行催债封了他的房子,车子也已被法院拍卖。

当我再次看到他时,那位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的朋友不见了,空洞无神的目光,凌乱的头发,衣服也起了褶皱,他却浑然不觉。他成了一艘受伤的船舶,没有了风浪里搏击的雄姿,疲软地瘫痪于烂泥之中。

潮水究竟能落到哪个位置?没有人能准确地预料。唯一的办法就是随着落潮的水位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方向、位置,倘若岸上系牢了缆绳,唯一的逃生就是斩断这根绳索,才能有机会重新扬帆搏浪。

我的方向感极差,这几乎是身边所有朋友都知道的事。

记得我在云南艺术学院上学的时候,与昆明本地的一位同学感情甚笃。他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麻园,那是一个都市里的“村庄”,有着许多纵横交错的小巷和大同小异的建筑。同学第一次带我上他家的时候,便详细地告诉我沿途都有哪些标志性建筑以及容易识别的特色广告。以免下次我独自再上她家去的时候,会在那些七弯八拐的巷道中迷失方向。

我呢,自然也是认真地听,认真地看,认真地记。直到确信自己已经牢牢地记住了那些能够指引我顺利抵达“目标”的标志为止。

可是,等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第二次再上同学家,却还是懵懵懂懂,依然半天找不到目标。就在那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我竟然迷失了方向。看着眼前那些相似的建筑,我使劲地辨认,但却越辨认越糊涂,越辨认越怀疑自己的判断。最后,还是出高价雇了一辆人力三轮,拉着我在那些七弯八拐的小巷中转悠了半天,才最终找到了同学家的门牌。

我天生就是一个缺乏方向感的人,不但别人这样看待,我自己也一直这样以为。

有朋友乔迁新居,我随别人一同前往道贺。可要是我第二次独自再去,便只好在一个相隔很远的地方,打通朋友家的电话,然后可怜兮兮地说我迷路了,要人来接。面对我无可救药的糊涂,朋友们都感到无可奈何。每次遇到我要前去拜访,便只好提前到路口等我。

在朋友们的宽容和谅解中,我一直长久地继续着我的“不辩东西”。

一天,一位长期从事汽车驾驶工作的朋友,在闲聊中不经意地开玩笑说:“一个人要是没有方向感,就像是一部汽车没有方向盘。”

朋友不经意的一句“玩笑”,却深深地触动了我,并引发了我的思考。

是啊,天空中航行的飞机,如果失去了飞行的方向,就有可能引发一场惨烈的空难;大海上航行的轮船,如果迷失了航线的方向,就有可能葬身于无边的海洋。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如果迷失了行进的方向,就有可能南辕北辙。登山探险的勇士,如果迷失了下山回营的方向,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山难……

日夜奔涌的江河,需要流淌的方向。田径大赛的选手,需要奔跑的方向。生机盎然的植物,需要成长的方向。横扫千钧的大风,需要吹拂的方向……

国家有国家的发展方向,团体有团体的努力方向。有了方向,也便有了目标,有了未来,有了希望。有了方向,也便有了拼搏奋斗,有了开拓进取,有了事业的兴盛与发达,有了生命的创造与辉煌。

车辆有了方向盘,才能够控制车辆行驶的方向,才能够正确地驶向既定的站点。人生有了“方向盘”,也才能够有一个明确的前进方向,也才能顺利地抵达希望中的目标,理想中的“彼岸”。

一个人如果连生活中的方向感都没有,又何来人生的“方向盘”?

我想,所谓人生的“方向盘”,就是一个人的人生理想,憧憬希望,奋斗目标。如果放弃了这些,他便会在滚滚的红尘中迷失自我。他便会庸庸碌碌,浑浑噩噩,无所作为,白来世间“走”一遭。

车辆有了方向盘,还需要一个拥有高超驾驶技术的专业人员,来操作车辆,来驾驭车辆。有了专业过硬的驾驶人员,还得选择一条正确行驶的道路。人生也同样是一个道理,并不是我们给人生“装配”了方向盘,就能轻松地采撷到生命的花朵,就能顺利地抵达理想的彼岸。人生有了“方向盘”,还得拥有过硬的“驾驭”本领,熟练的“驾驭”技巧,正确的“驾驭”方向。否则,颓废的人生观,霉变的价值观,还有功名的追逐,利禄的引诱,朋友的误导,信仰的缺失等,都会造成人生“方向”的偏差甚至背离。

明白了上述这些人生的道理之后,我开始留意起“方向”问题。说来也怪,自从想透了“方向盘”的道理之后,无论是在平常的生活状态中,还是在人生的奋斗之路上,我再也没有“不辨东西”,再也没有迷失过“方向”。

给人生“装配”一个方向盘,并且随时进行必要的“校正”和“保养”,我们的人生之车,才有可能始终高速高效地行驶在拼搏与奋斗的人生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