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我便发现,那个叫巴普的人,有着超人的控制心的能力。无论他将那些男人引进神婢的房间时,还是他从那些人的手中接过钱币时,他都是那副模样,跟他打坐时一样。他总是不温不火。许多次,神婢大发脾气时,他也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有一次,他竟然给一位神婢洗脚。那时,从他脸上看到的,仍是他禅座上的那份安详。
在一次谈话中得知,巴普的上师是卢伊巴。卢伊巴出身很高贵,跟释迦牟尼一样,卢伊巴也是王子。因为他有着出众的人格魅力,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他被父王选定为法定接班人。一天,宫中来了一位修士,父王接待了他,父王供养他许多金银,那人只接受了几顿饭和一匹布,别的东西都谢绝了。此事令卢伊巴大为惊讶。在他的身边,多的是处心积虑地谋求金银的人,没想到那个修士竟那样的飘逸出尘。那是卢伊巴第一次受到心灵的触动。后来,卢伊巴智慧显发,窥到了无常,就毅然出家了。
巴普说,那时,全国都知道卢伊巴是个贤良的人,都希望他能在将来接班当国王。这样,一人有福,拖带满路,国人就会因为他的福德,过上相对幸福的生活。国王及其兄弟们更是希望他能继位。那时的国中,因为弟兄们都很贤良,并没有出现任何争权夺利的场景,恰恰相反,大家都对卢伊巴非常尊崇。于是,他们追回了出家的卢伊巴,用黄金打制的锁链将他锁在宫中。但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卢伊巴将黄金锁链全部送给了看守。他换了一身穷人服装,逃进了尸林。
那时的尸林中,有许多成就者。他们外示疯相而内证极高。卢伊巴于是求到了殊胜的胜乐金刚法,开始了自己的苦修生涯。
巴普老是跟我谈卢伊巴。我们两人住一间屋,后来,我又在后花园里找到了一间盛杂物的小屋,我略加收拾,用于坐禅。但更多的时候,我很愿意听巴普讲那些大成就师的故事。正是从那些奇妙的故事里,我学到了许多东西。
巴普说起话来语速很慢,慢溜溜地如喝米汤。当他慢溜溜地讲那些故事时,我总能感受到一种安详,叫我物我两忘,能所俱空。后来,巴普对我说那就是平常心。那时,我还不知道,那种平常心,其实是很殊胜的觉受。
当神庙里的游人稀少时,我们就能缓一缓了。这时,巴普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在巴普的叙述中,我看到了卢伊巴。那是个清瘦的行者,高鼻梁,深眼睛,一脸清癯。他是典型的印度苦行僧的打扮,身上只披一块被人称为扫粪衣的破布。巴普说,卢伊巴以修胜乐教法为主,他很精进,已达到了生圆二次第要求的许多证量,但他究竟的证悟却是借助了一种跟教法毫不相干的苦行:食鱼肠。卢伊巴的意思,便是“吃鱼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