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智瑶还在为扩充自家的势力忙碌着。虽然吞并了士家和中行家大部分的封地,智家已经是全天下领地最广的家族了,但智瑶还是不满足。因为土地越多,意味着他能掌握的资源越多,他就更有实力去消灭赵、魏、韩三大家族了。
晋国的南边是中原,那里有郑国、卫国和王室土地,诸侯林立,军力不凡。智家向南方扩张是不可能了,智瑶便把目光投向了北方,那里有相对弱小的异族部落和偏远诸侯,智家一家之力便可以消灭他们个把部落和国家。
鲜虞人有一个叫做夙繇(具体位置不详)的属国,当时靠近智家的领地。智瑶打算吞并这个国家,但是前往夙繇的道路崎岖不平,战车无法通行。如果智家先行修路,又容易打草惊蛇,让夙繇人有所防备。但智瑶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他稍加思索,便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智瑶先是减少了在夙繇周围的晋国驻军,然后派人出使夙繇,声称希望和夙繇人结盟通好。为表示诚意,晋国会送上一口巨大的铜钟作为礼物。夙繇国君非常高兴,当即便同意了晋国使者的请求,派人前往晋国搬运大钟。
当夙繇人嘿哧呼哧地把大钟运到夙繇地界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国家的道路状况实在太恶劣了。晋国的马路又宽又平,三四辆马车并排走都没事。而夙繇的马路简直就是乡间小道,只够人家遛遛狗。而且路面坑坑洼洼,往这儿走准保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这口来自晋国的大钟根本没法在这种路上搬运。
消息通报到夙繇国君那里,夙繇国君不假思索地批示道:赶紧修路,拓宽路面,把晋国送的大钟搬来。
这时,有一位夙繇大臣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提醒国君说:
“君上,我们没有给智瑶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赠送我们礼物呢?智瑶的为人,贪而无信,阴险狡猾。他一定是想攻击我国却苦于道路不佳,故而送了这个大钟想让您主动为他修路。您把路修通的时候,也就是他的大军到来的时候了!”
夙繇国君正高兴自己这么个小国家能有一口稀世大钟,所以他不相信这位大臣所说,下令抓紧修通道路。
道路终于被修通了,夙繇国君高高兴兴地把这口大钟供奉在宗庙里,他觉得自己这个小国之君终于气派了一回,有一个镇国之宝啦。
但他这股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智家的大军就打进来了。智瑶的计策正是那位夙繇大臣所说的,用一口大钟欺骗夙繇人修通道路。当夙繇人完成这项道路工程时,智瑶便立刻集合兵马从夙繇新修的大马路上通过,轻而易举地灭亡了夙繇国。
这一年是公元前457年。
为了庆贺胜利,得意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智瑶在自己的领地上修建了一座巨大豪华的宫殿,供自己居住和享受。新宫落成的那一天,智瑶叫来了所有的家臣陪同自己去参观,一路上他不停地炫耀说:
“你们看,我的宫殿很漂亮吧?”
身边的家臣赶紧把马屁拍了起来,连连称赞说:
“主公说的没错,我看四海之内都找不出比这更漂亮的宫殿了。即便成周的王宫、楚灵王的章华宫、吴王的姑苏台相较之下也要黯然失色。”
智瑶听了呵呵大笑。
这时突然有一位家臣说道:
“主公的宫殿漂亮虽漂亮,但是臣也很担忧啊。”
智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对那位家臣斥道:
“你担忧什么?”
那位家臣回答说:
“臣的工作是为您掌管典策文书,臣知道古书上有这么几句话:‘高山峻原,不生草木;松柏之地,其土不肥。’现在您的宫室如此奢华,臣担心这华美的宫殿是不会让人安居的啊!”
这位家臣话说得婉转,他的意思是说,生活骄奢淫逸的人是不能长久的,智瑶如此奢华的作风必然会有巨大的风险。
但是狂妄的智瑶是听不进去臣下的劝谏的,他生气道:
“你这是在诅咒我吗?古人迂腐,教条切不可信。华美之宫室,我照样能够安居!”
智瑶大踏步地向前走去,他完全有这个自信稳坐晋国的权力之巅。
然而,一场决定中国历史百年命运的变乱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