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千城殿偏殿。入夜。
“臣胡千槐、臣胡万杨参见皇上。”
“两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今召见你们二位,是希望你们能为朕办一件事。”
“皇上还请直说,臣与臣弟万杨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说话之人是胡千槐。
胡千槐和胡万杨两兄弟乃是北宸附属国闇国人,当年闇国发生叛乱,宫廷政变使得政局大乱,民心动荡,随后即发生国家战争使得民不聊生,闇国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胡千槐和胡万杨两兄弟本是闇国皇子,无奈父皇被害,兄弟两又被追杀,在逃路上险些丧命,碰巧遇上当时还是璋王的亓均佑,亓均佑为救他俩负伤惨重。两兄弟为报恩誓死追随亓均佑,为了避免仇人的追杀,改名为千槐万杨,意味闇国皇族如槐杨般屹立不倒,千军万马恢复胡氏皇朝指日可待。随后亓均佑登基为帝,胡千槐和胡万杨两兄弟专门为亓均佑铲除朝中不支持他的大臣,这一次的目标很明了——黎元裴。
“朕要你们杀了黎元裴、蔡哲、方直,为朕扫清障碍!”
“回皇上的话,蔡哲、方直根本不足为道,据臣所知,这黎元裴之父黎祖耀乃是先皇在位时的镇西大将军,母亲姚氏亦是先皇的表妹,且后来获封译国夫人,若是黎元裴被杀,朝中必定有人要追究。还请皇上三思。”
“难道朕就治不了他了吗?!爱卿你们有所不知,黎元裴在朕皇兄在位时就已经被昱妃娘娘收买了,现在昱妃娘娘常常用他的势力来威胁朕,朕也是无可奈何,北宸全天下都知道朕只是弑兄夺位的‘枭雄’,呵!枭雄?可是谁明白朕的苦?!朕才是这北宸真正的血脉!可是又有谁会相信朕?”
“皇上,臣相信,皇上您就是这北宸真正真真的天子!皇上您若是要想杀黎元裴,臣和臣弟这就下去部署……”
“爱卿,朕也明白这杀黎元裴的后果,他的家庭背景和势力不可小觑,再说黎府戒备森严,府上皆是他爹镇西大将军的收下,身手必定了得,爱卿你们此去……”
“皇上……臣和臣弟的命都是您救下的,您就不必担心咱两了。若是事情失败,臣和臣弟绝不会透露半句……”
“不!爱卿,朕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这次计划,我们需要很好的部署。爱卿你们听朕讲,在这个世界上,朕信任的只有你们俩了……这次政变之后,朕看清了很多事情,只有靠自己,才能在这权利巅峰立足!”
这个晚上,三人讨论到很晚才散去,亓均佑和胡氏兄弟计划了一个周详的暗杀行动,就只要等待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就是黎元裴的夫人们的踏青活动,春初,黎元裴的几个夫人会一道去北宸最有名的兰卿寺祈福,之后还会去北宸的护城河边郊游,到时候黎元裴的大部分护卫都会陪同,黎府只有少数下属保护黎元裴,这个时间则是亓均佑下命动手的最好时机。
黎元裴在政治上确实是个小人,就连他的四位夫人皆是政治联姻。大夫人郑氏,霍亲王郑禄廷嫡长女;二夫人卢氏,桂南将军卢浩良之女;三夫人亓氏,北宸梁王爷亓徵海之女,即亓均佑的堂姐;四夫人狄氏,护国大将军狄睿幺女;其中四夫人狄氏今年才过门,比黎元裴小了整整二十年。
三月初七。
黎元裴众夫人在兰卿寺祈福结束之后,一通前往到了护城河边。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吟诗之人正是大夫人郑氏,郑氏系出名门,书香世家,对武士家庭出身的二夫人四夫人常常不放在眼里。
“姐姐真是吟的一首好诗!妹妹不才,也来凑个热闹。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这自称凑热闹之人则是二夫人卢氏,卢氏在家中只是旁出的庶女,到了夫家也只是个妾,平日里爱巴结大夫人,更是被大夫人郑氏所看不起。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树阴里白沙堤。既然姐姐们都吟了诗,妹妹可不敢怠慢了呢。”这次很显然是三夫人,三夫人亓氏仗着自己父亲是北宸王爷,根本不把大夫人二夫人放在眼里。
“你们烦不烦啊,附庸风雅!”说话之人正是比几个妇人小了十多年的四夫人狄氏。狄氏闺名宛渝,是护国大将军狄睿的小女儿,家中有七位哥哥,宛渝更是狄睿最疼爱的北宸名妓游湘雪所出,狄睿当年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女肆女子娶回家,可见他对游湘雪的一片痴情。狄宛渝从小出生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里,难免性子焦躁。而这一门亲事却是狄睿亲手定下的,狄宛渝知道自己要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年的老男人,把狄府给闹的鸡犬不宁,就是远在北宸边疆的四哥和七哥都回来,劝妹妹服从爹爹的安排。最终,狄宛渝还是在爹的强势下嫁给了黎元裴。
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一场婚姻,堂堂护国大将军的独女怎么会安排嫁给黎元裴做妾。其实当年黎元裴父亲黎祖耀在战场上曾经救过狄睿一命,狄睿日后为报答此恩,便做主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黎元裴。也许只是为了报答一个小小的恩情,却葬送了狄宛渝一生的幸福。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两位妹妹,我们走。”说着,大夫人郑氏领着二夫人三夫人撇开了狄宛渝。
计划如期进行,胡千槐和胡万杨俩兄弟各自带百人从黎家后院包抄,黎元裴手下有一名西域高手名唤图尔魃,身长八尺有余,练得是一身本领,打败了中原江湖里的不少高手。胡千槐和胡万杨师承北宸两院总兵陆志甄,功夫自然是不会差的,但在这个图尔魃面前,两人还是稍逊一筹。
正直初春午后,黎元裴处理完几个文件就回房休息了,留着图尔魃和几个手下看守黎府。胡氏两兄弟先是带领人包围里院,声响极小,图尔魃和他手下均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胡氏兄弟带来的百余人中,有八成以上是弓箭手,和图尔魃近身肉搏绝对不是可取之道,唯有远距离攻射,才可使得图尔魃就范。弓箭手们全部在黎府的屋檐上待命,胡氏兄弟和其他手下则在黎府里院的外墙边放满炸药,若是弓箭手们都难以中伤图尔魃的话,引爆黎府则是最后一手了。胡氏兄弟心里很清楚,若是引爆炸药,其实自己也是不够时间逃脱爆炸的范围,就算今日同归于尽,也就当报了亓均佑的救命之恩。
胡千槐一声令下,屋顶上的弓箭手整齐放箭,图尔魃和他的收下还没发现到底怎么回事,就已经纷纷中箭,来自西域的武士虽然人高马大,但对于中原的弓箭的杀伤力,雄壮结实的图尔魃却是难以躲避的,不多时,黎府上下的护卫皆应声倒地,不留活口。
胡氏兄弟带领手下冲入黎元裴房中,此时酣睡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便被胡万杨的雷心剑刺穿了胸膛。计划完美的天衣无缝。
胡氏兄弟刚想带人离去,只听黎府内“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府上瞬间尘灰遮天蔽日,胡千槐和胡万杨以及手下众将领还没有明过来炸弹怎么会爆炸,霎时间却都断送了性命。
不远处,是亓均佑的身影,他看着黎府的爆炸,嘴角上扬却又神情冷漠。
“不要怪朕,要怪你们就怪李易之。”
胡千槐和胡万杨一心匡复闇国,而远在东庭的李易之连日来与众无主权的附属国家联系甚密,想要一同脱离北宸的管辖,独立主权。闇国如今由胡氏兄弟的堂兄胡闰昇暂代君主,胡闰昇同样是个野心家,他私下里联系胡氏兄弟,想要他们做卧底从而在北宸打探消息,但被胡氏兄弟拒绝。胡闰昇一不做二不休,放出消息说自己和胡千槐胡万杨俩兄弟已经达成一致,要闇国独立从而脱离北宸的管辖。虽然胡氏兄弟在亓均佑面前百般辩解,亓均佑只是表面上似乎信任他们,实则借这一次刺杀黎元裴将胡氏兄弟一并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