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做了敏儿最喜欢的小吃,优娜也一脸笑容地紧随着出现,任简觉得,不早点跟优娜这丫头说清楚,恐怕会越来越难缠,麻烦更大。优娜简直已经一副自家人的熟络样,跟老爸谈的甚欢不说,现在,把老妈和敏儿也收买了。任简站起身来,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病房,总觉得,最近的自己,都快没办法畅快地呼吸了,偏偏这种时候,尚民那臭小子又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过是让他去打探下夏彩的事情,结果却被英熙那丫头的钢琴迷得晕头转向,张口闭口都是赞叹和好听话,完全没有站在兄弟的立场看问题。
“啊,我说韩英熙,就让我去探望下,真的不行吗?”尚民决定将脸皮彻底砌成厚厚的墙壁,硬是拉着嘴角优美的弧度,缠着英熙,一直从教室,到走廊,再到钢琴房。
英熙觉得,每次崔尚民这小子一靠近自己,那张俊朗的脸总是微笑着的样子,就让自己平静的心泉泛起涟漪,变得不像平时的轻松自在,害怕着自己心底有什么快要逃窜出来似的,慌乱紧张。
“崔尚民!你凑什么热闹啊?难道,也喜欢夏彩?”英熙话一出口,对上尚民一副精明鬼怪的表情,就后悔得想找块豆腐撞上去。自己,竟然直呼这小流氓的名字了,而且,自己的神情语气,一定都非常可疑,就像吃醋的小女生。
尚民俊俏的面容,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慢慢靠近英熙那张变幻着的有趣的脸蛋:“代替任简去探望夏彩,但是,如果说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倾听钢琴唱歌吧。”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任简那小子最近一直充满怀疑地说崔尚民你被那钢琴丫头迷晕了脑袋,或许是事实吧。从第一次听见那台会唱歌的钢琴的声音开始,韩英熙就是自己的钢琴公主。
“安任简那家伙,虽然很抱歉,但夏彩必须成为雨哲哥的天使。所以,你还是劝他放弃吧。”英熙幽幽叹一口气,出奇的没有反驳尚民的花言巧语,也没有把尚民赶出琴房,只是默默得低垂下脑袋,修长的手指,犹如舞蹈的精灵,轻盈地跳跃着,美妙的音符一串串飘向空中。
一边是自己的钢琴公主,一边是最好的朋友,尚民心中叹息着,任简,看来,这次只能靠你自己,跟金雨哲来一场公平竞争了。柳夏彩,到底是谁的公主,谁的天使,尚民遥望着天边微微泛蓝的云彩,只能为任简那小子祈祷了吧。
“柳夏彩!”下一秒,任简赶紧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糟糕,忘记不能在医院里大喊大叫。但是,自己怎么就忘了呢,今天,是夏彩来医院换药的日子。只是一味地担心那丫头在金家会不会失眠睡不着,金家做的料理会不会放辣椒让那丫头吃不惯,只是烦躁着自己走不开,不能去看看夏彩。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只是,夏彩旁边的人,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金雨哲。
然而,惊喜远大于嫉妒,使任简没有在意雨哲,直接几大步地来到了夏彩面前。想问她为什么要跟着英熙去金家,也想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家”。但所有的话,那么多的问题,却哽在了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
“夏彩在我们家住得很好,爷爷听说她一个人在外面,也说了以后可以一直住在我们家。”雨哲慢慢地,却非常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在告戒任简,柳夏彩的事情,以后只跟他们金家有关,只跟他金雨哲有关,与安任简,已经毫无关系。
任简希望夏彩能够告诉自己,她想回家。但是,自己已经答应了优娜的条件,必须搬回家去,对了,把夏彩也接回自己家不就行了吗!“柳夏彩,敏儿要做手术了,来给她打打气吧。”
夏彩正为难着雨哲的话,解释也不是,不解释的话,任简或许真的以为自己从此以后都要寄居依赖着金家。虽然,那对于任简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听英熙说,这家伙最近忙得不行,连学校都没去。没想到是敏儿出了情况。“啊,在哪里,我现在就去看看她。”
“先去换药吧,石膏取下来后,一起去看她。”任简微笑着,从雨哲手中接过着急的夏彩,雨哲知道,即使自己紧紧抓住,夏彩还是会倾向安任简,还是会选择安任简那一边。望着两人慢慢行走在白色长廊的背影,夏彩不时撅起嘴巴说着什么的可爱模样,雨哲终于明白,就算安任简放开了手,夏彩还是在那里等待着,就算安任简错过了那道最美丽的风景,那道风景,却依旧为他停留。
“啊,所以说,跟石膏许愿真蠢,看看,都散了。”夏彩望着满地的石膏碎片,眼神里满是不舍。石膏被敲落,那些渐渐模糊的被任简写上去的愿望撒落一地,但是,有一些愿望,早已刻烙在夏彩的心里,即使再努力,也无法消抹掉痕迹。
“那,这次直接写在脚上?”任简拿过水笔恐吓着夏彩。那样真实的笑容,轻松幸福的夏彩,真的是自己无法给予的吗?雨哲呆立在门口,突然发现,凉泉村的夏日,原来,真的已经远去多时。
许愿萤火虫
或许安任简现在还不能为敏儿做什么,但夏彩相信,他并不单是笨蛋哥哥,想守护妹妹的心情,一定会让敏儿早日健康起来的。因为,能够看见彼此快乐的笑容,不正是家人之间最大的幸福吗。只要感受着这份幸福,无论什么疾病,都能够被战胜的。
虽然优娜不友善的眼神和口吻,让夏彩嘴角的微笑略显尴尬苍白,但任简却感觉心里所有的问题顿时消散,乌云褪去。至少,知道夏彩现在过得很好,也让她理解了自己,不是故意丢下受伤的她不管。
坚持要亲自送夏彩到医院门口,雨哲只是沉默地跟随在后,心中不禁自己嘲笑起来,要是让英熙知道,八成又要骂自己是笨蛋,不懂争取幸福的笨蛋了吧。可是,在安任简身边的夏彩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美好,一如,多年前在凉泉村溪边欢乐地与自然融合在一起的少女。
“啊,夏彩,钥匙!你这个粗心的家伙,出门也不带钥匙。”不敢许下什么承诺,但两人之间的维系,不会就此断绝的,这是从任简掌心传递来的温度和心情,夏彩握住那把带着任简手心温度的钥匙,安静地点点头。是啊,自己只是出门去了,竟然把钥匙给忘掉了。任简这家伙,该不是,一直随身带着钥匙吧?
如果是金雨哲的话,一定会好好照顾保护夏彩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家伙,确实是很可靠的绅士,只不过,这可是暂时的。任简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心有不甘地决定,等敏儿做完手术,就再搬出去住。
“任简哥还不知道吧?”优娜停下手中削着苹果的刀子,眨巴着眼睛向任简母亲询问着。关于自己父母回国的事情,还有两家联姻的事情。现在,除了任简,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优娜甜美微笑着,任简的父母,都已经把自己当媳妇看待了。让两人订婚,让任简哥跟自己一起去国外读经济学,未来两家的生意,都需要任简哥来担负。优娜想,这些都是作为公主的资产,柳夏彩,凭什么跟自己争王子呢?
在金家居住的时光,因为没办法到学校上课,倒是跟着爷爷画起画来,打发了不少时间,也进步了很多。夏彩知道,雨哲善良的心意,从美术社团开始,到现在,雨哲都指引着自己不断地朝绘画的梦想前进。每次,跟雨哲一起在画室安静地挥动手中的笔,夏彩觉得,时光就那样停止,或许也不错。可是,自己不能够自私地将雨哲的脚步限制在曾经的风景里,那么优秀美好的男生,一定会有属于他的公主。
“雨哲学长,那幅画完成了吗?”夏彩想起,最近爷爷一见到雨哲就皱着眉头询问的参加比赛的作品。虽然在同一画室里,但夏彩发现,每次画面慢慢清晰,雨哲都会不满意地换下画纸。一定是因为要参加比赛的,所以特别严格要求吧,夏彩这样想。
想来惭愧,自己总是非常随意地描绘着,眼前的,或者脑海中突然浮现的画面,就像在凉泉小树林里一样,愉快自由地画着,那种感觉,果然太不成熟吧。
“画不出来。我没办法,画出爷爷期待的画。”汽车穿梭在马路上,细小的雨打落在玻璃上,听不见雨的声音,看不到雨的颜色,但是,雨的冰凉气息,还是透过缝隙袭来。雨哲低埋着俊美的面容,痛苦地说着。画画,不应该是件愉快的事情吗?为什么雨哲学长看起来,如此痛苦呢?夏彩不安地,试着用小手掌安抚雨哲颤抖的肩膀。
“如果,我能看到夏彩眼中的景色,或许,就能画出来吧。”雨哲嘴角勉强的笑容,让夏彩的心微微紧缩起来。夏彩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个像雨珠般清澈脆弱的男生的拥抱,此时的学长,又变成那个游走在小溪边的无助迷茫的男孩。
这些帮助关心着自己的人们,如果向萤火虫许愿,能够让他们都得到自己的幸福,那该多好。雨哲学长眼底的那抹清凉的寂寞,一直都在,无法消抹。“谢谢,夏彩,谢谢你。”即使,只是一个没有被拒绝的拥抱,即使知道,你不会就这样一直停留在我身旁,雨哲还是感谢夏彩在自己难过的时候,没有把懦弱的自己推开。
也许是夏彩给予了自己力量,雨哲决定尝试着,像夏彩所说的,闭上眼睛看心中的景色,然后,画出来。画室里幽静的空气里,只剩窗外冷风刮过带起叶子的声响,雨已经停了,但湿润的气息,还是弥散在空气里。雨哲深深呼吸,将新的画纸铺展在画板上。
白净的画纸上,角落里用铅笔画着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雨哲记忆里宝贵的小盒子瞬间被开启。那时候,自己迷失在小道上,也迷失了画笔的时候,说什么去探望英熙,不过是想让接近窒息的自己得到逃脱。
那个笑容明净的女孩,告诉自己,只要等到夜晚,盛夏的草丛里,寻找那只来自天国的萤火虫,向它许下愿望,那么,愿望就一定会实现。雨哲轻轻闭上眼睛,盛夏芳草的气息扑鼻而来,画纸上的萤火虫,仿佛扑扇着翅膀,朝自己飞来。
雨哲脸上泛着轻松的笑意,拿起画笔,这只许愿萤火虫,一定,会听见自己的愿望吧。夏彩,纵然你只是我盛夏的一道彩虹,但只要烙印在心中,就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