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此在”的体验
“此在”(Dasein)是海德格尔早年在《存在与时间》中创立的一个概念,它由“此”(Da)与“在”(sein)两部分组成。海德格尔用这个词指个体的、此时此地的、具体的存在。海德格尔对此在的分析很多方面与卡夫卡的作品相合。比如,在海德格尔认为人与世界打交道的原本的方式不是把世界当作对象,而是人与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以某种动态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人的“在世”是一个原发的、正在境域中发生着的事情,是人与“世界”的相互维持。这种观点就与卡夫卡艺术世界中的互动生成性非常相似。在海德格尔的现象学中,人之所以作为一个“此在”而存在,就是因为人与世界在原本的关系上是在一个原发境域中被共构而成,人与世界原本有一种配合能力,一种和谐关系(tunedup connection)。世界任何一个微小的震动,都会在人这里引发感应。于是,“此在”就被作为聆听存在之音的代表了。
在海德格尔之前,许多哲学家就在致力于把世界与人从一种割裂对立的模式中拯救出来。如奥地利哲学家马赫认为,世界的真正要素不是物,而是颜色、压力、空间、时间这些我们称之为感觉的东西。因此,所谓的“科学知识”绝不是客观实在及其规律的反映,而只是对这些感觉要素的简单化、物化的处理方式而已。因此,世界不是存在着的客体的总和,也不能仅凭人身处世界之中,就能轻易说出世界是什么。现象学家们认为,人的在世生存的使命并不是弄清我们与组成世界的那些事物的关系,相反,人与事物处于“有”这样一个事实中,这个事实的特性通过人的感觉和情绪表现出来。这也就是海德格尔把“人”选出来作为开启存在的出发点的原因。
研究人的学问有很多种,根据使用的研究方法的不同,可以分为人类学、心理学、社会学等不同的学科。作为知识的对象,由于研究角度不同,人就会呈现出不同的特性;但是同时,人再也不是一个整体和统一体了。存在论哲学家告诉我们,要确保我们作为整体独立的人,研究时就不能停留于这种割裂的可知的呈现上,而应该将人引向未知的“存在”的维度。认识人之存在,就是认识整个时间中的“存在”。
作为作家的卡夫卡也极力反对将世界割裂,然后分成若干个学科诸如自然史、生物学、化学、力学等去逐一解剖,他认为这是“死路一条”。科学家以为只要深入物体的最微小的构成部分,就获得了关于这个物的真理。卡夫卡却认为:“上帝、生活、真理——这些只是同一件事实的不同名字。??我们时刻在体验它,我们给予它们不同名字,企图用不同的思想结构加以探讨的事实在我们的血管、神经和感官里流动。它存在于我们自己身上。”【30】正是在人身上,卡夫卡探索存在的真理。
一“被抛”:人在世界中的方式
在海德格尔的“此在”分析中,人的存在首先是“被抛入”的状态,即“已经在世界中的在”。人被抛到世界中就处于既定的社会地位、人际关系、经济秩序中,这是命中注定不能改变的。因此,他的生活必然首先是沉沦在世俗中的生活,是一个“常人”(dasman)。这个“常人”不具有鲜明的个性,而是意指依社会意识、社会舆论、习俗和惯例生存混世的人的一种生存状态。卡夫卡笔下的人物在那个顿悟的“瞬间”到来之前无一例外都是这种依“常人”的方式惯性生存的人。
《审判》中约瑟夫·K被捕前的生活是这样的:“下班以后——他一般在办公室呆到九点——只要时间允许,便独自或者和几个同事一块散一会儿步。然后走进一家啤酒店,在一张大多数情况下由年长者付钱的桌边坐下,一直到十一点才离开。”“常人”的生活状态是这样的:他们按照一种惯性(习俗的、惯例的、公众的、信仰,等等)而生存着,人与人之间彼此混同(如果说有所区别,也是经济地位、职业身份、党派教派的不同)。“常人”的生活目标和生活习惯都是由“他人”决定的,这就注定了他们的本质是“非自由”的。卡夫卡评价这类人时说:他们“其实根本不在生活,他们就像珊瑚附在礁石上那样,只是附在生活上,而且这些人比那些原始生物还可怜得多”【31】。卡夫卡的主人公们都是从“常人”的生活状态中走出来的,他们必须经受日常经验的洗礼,才能有所顿悟;从跳台上跳入游泳池的人,必须有沉入水底的经历,才能浮出水面领略水上的风光。
乡下人来到了法的门前,正如K来到了城堡管辖下的小村子、约瑟夫·K的突然被捕、卡尔到了美国、动物下到了地洞??这些都是人“被抛”入世的开端。主人公无从躲避、无从选择就被送入一种生活状态中,这代表了一种极大的偶然性。一旦进入这种状态,要摆脱出来是很麻烦的。或者说,要想具有摆脱出来的能力,必须先有接受被抛命运的勇气。乡下人毫无怨言地在法的门前等了一辈子,然后领略到一丝“不灭之光”;约瑟夫·K接受了自己被捕的命运,调动起所有生命的能动性去找“法”;卡尔接受了自己在美国流浪的命运,努力地生存??安于被抛的命运,在被抛的处境中努力地寻找本真的自我,是他们的共性。《城堡》中有一个细节:当弗丽达成为K的情妇,要求和K一起离开城堡时,K坚决地说:
我到这儿来,是想在这儿待下来。我要呆在这儿。
除了想在这儿呆下来,难道还有什么能吸引我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来?【32】
安然接受他被抛的状态,并以此作为自己生命的起点,主人公们相信生活经验是重要的,至深的真理就掩盖于生活经验之中。生活经验既是培育人物成长的土壤,也是人物获取智慧和勇气的源泉。就是在这个意义上,卡夫卡说:“普通的东西本身就是奇迹!”【33】但是,正如人们生活于白昼的光亮中,很容易忘记这个宇宙的绝大部分仍处于黑暗中一样,人类痴迷于涌现于眼前的东西,就容易忘记去洞察未曾显现的真相。每个人的生活都需要真理,这是卡夫卡的人物生存的前提;从自己的内心深处寻求真理,是每个人物的使命。“每个人都必须从自己内心一次又一次地生产真理,否则他就会枯萎。没有真理的生活是不可想像的。真理也许就是生活本身。”【34】这也就是为什么经历了顿悟的“瞬间”之后的卡尔、约瑟夫·K、K、乡下人仍然必须深陷于世俗生活中,在其中苦苦挣扎的原因。
除了主人公之外,我们从《城堡》的村里人身上,从约瑟夫·K周围的人身上、从卡尔结识的艺术家或是流浪汉身上,我们都能找到与主人公相类似的气质。他们也在岌岌于寻求真理,与主人公的唯一不同之处或许只在顿悟程度上有所差别。卡夫卡认为每一个人都具有顿悟的条件,因为人的世界原本就是无经验的世界。“被抛”入世对人来说只有一次,作为在世生存的人,他已经丧失了全部前世生活经验的记忆,他无法带着以前的经验开始另一种生活。在儿童时代,他不懂得青年时代该如何生活,步入中年以后,他对老年生活仍然一无所知。这也就意味着,人的在世生存根本上是一种可能性生存,他必须随时规划自己,必须时刻准备着扬弃自己的既往的生活经验,时刻准备着迎接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预见的未来。
生活在卡夫卡艺术世界中的人(包括各种动物)时刻都在为成为一个“此在”做准备。他们紧张地谛听,无休止地忙碌,精神上极度焦虑??,他们隐隐约约地听见了真理的召唤,他们为这真理无从显身而焦虑。不可否认,他们身边有一股神秘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但他们知道它在那里。这或许就是古人命名为“命运”的东西,或许是宗教世界中被命名为“上帝”的东西。卡夫卡探索的就是这股神秘力量,当然,他并不是要我们恢复宿命论或宗教狂热,他只是要求我们认真思索我们近处的神秘力量。P·舒茨用“不可支配的东西”来概括人在世间的生存。他在《信仰何以可能?》(1974)中说:“存在着某些力量,它们的起源和强度不为我们所知,它们在纷纭的生命运动中的作用方式无法预见。但这种不可支配的东西却使得我们的生命如其所在的在??存在着不可支配的东西。我们被它围浸着。与不可支配的东西的纠缠是这片大地上人的生存的动因。”【35】
不可支配的东西当然就不是人能把持的东西,相反,它是“超”人的,远比人优越,它降临到人的身上,使人类折服倾倒。正因为它使人类折服倾倒,它也就是那将人构成为人的力量,即将人构成为理解意义、体验意义、能感受意义的生物。这是古代希腊时代“诸神”所代表的力量,是日常生活中的“神圣性”。卡夫卡的小说坚持对这种不可支配的神秘力量进行言说,“城堡”、“法”都是对这种神秘力量的命名。小说家的职责艰难而神圣。
二 体验:人与世界打交道的方式
人与世界的自然状态应该是和谐共振的亲合关系。“此在”展开自身的状态,必然是此在与世界的同时显现和敞开的状态。这样说的根据是:(一)、人的生存是“在世界中”的生存,而世界是“因人而在”的世界。在感知周围事物的时候,事物既是“世界”的一部分,同时又是“我”的一部分。(二)、人是一个有限与无限的统一体。作为一个特殊的实在,人被困于个人的窄小的范围内;但人的情感、意识等却天生具有跨越性,能够脱离单一的个体接触永恒。海德格尔将人自身与世界的显现与敞开状态称为“真理”。显然,这种真理观必然与传统的认识论层面上的真理观(真理是指认识与对象的“符合”状态)迥然不同。达到“显现”的真理要靠体验,而在传统观念中,理性被当作人的本质,从而与自然界中其他动物区分开来。人的道德、情感、意志等被当成普遍理性的附属品。
在人类文明史上,人们不间断地触及到理性所不可能达到的事物。柏拉图的“迷狂”是高于理性的一种状态,通过迷狂,诗人重拾来自前世的记忆,窥见“本有”(Being)的本来面目。在基督教世界,信仰被认为高于理性,神意不可用理性解释。即使在理性膨胀的笛卡儿、黑格尔时代,仍然有帕斯卡、维科(Vico)、拜尔(Bayle)等哲学家活动在理性主义的对立面。更不用说,20世纪初对理性信仰的动摇,尼采、克尔凯郭尔都是这时代的领军人物。卡夫卡自然是属于这个反理性主义阵营中的一员。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反理性主义动荡的风波下始终是一种理性的安定,这种安定其实从未被怀疑和动摇过。碰触理性的基石,卡夫卡能做些什么?
在一则札记中,卡夫卡论到人:“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囚徒。他感到处处受排挤,他充满忧愁、软弱、不健康的情感,脑里经常会浮现出囚徒的胡思乱想,——在他不自由这件粗暴事实面前,??任何安慰也不能使他得到慰藉。但是假如问他,他究竟希望什么,他又会无言以对,因为他(而这就是他最有力的理由之一)对自由没有丝毫概念。”【36】在理性的围剿之下,人丧失了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个性,也意味着人失去了自由,变成世界的囚徒。这是卡夫卡对现代社会中人性异化现象的深刻反思。我们必须将卡夫卡对“自由”的思考放在人与世界互动互生的状态中加以考察,否则我们会陷入卡夫卡思维的迷宫永远难找出路。而如果像现代人本主义者那样站在弘扬人的主体性立场上,去片面追求人的自由发展,那就恰恰走向了卡夫卡的反面。人本主义者的立场同样可能导致理性在人的本质规定中的过度膨胀,个体的人会被看作普遍的、纯思维的东西的某种偶然的表现,会被赋予纯粹的社会性的意义,个体就会随之被吞没。
在《审判》中,K虽然被捕了,他却仍然有行动的自由,他可以自由地做他想做的事。法院不向他提任何要求,要来他就可以来,要走,他又随时可以离开。卡夫卡显然无意讽刺世俗的法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会这样无理性。卡夫卡的本意是,在世俗的法律之外,在思维和逻辑无法到达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呢?这是K和律师们共同面对的问题。正如同样身为作家的残雪意识到的那样:“原来法就是思维尽头的所在——那永远主宰着他的,不可到达的、不能摆脱、也不能理解、无声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东西。”【37】虽然残雪在解读卡夫卡时并没有摆脱理性至上的固有观念,在阅读《审判》时也一会儿将法当成现实存在的实体,一会儿又作为不可捉摸无声无形的神秘现象,但是她还是凭自身的创作体验,敏锐地把握到《审判》所触摸到的正是理性之外的东西,因而也正是人自身曾被遗忘的东西。追问法的存在同时也是在追问人的存在,不明白存身的世界就不会明白自身。对未知领域的追问,就是对人的将来的追问。在与法打交道的时候,K不断反思自己过去的生活,不断思考自己的未来人生,《审判》于是成为K精神的自省。体验也因此成为约瑟夫·K与法打交道的方式,正如后来K同城堡打交道的方式一样。
在卡夫卡看来,规定人的特性的不是理性,而是超越性;所谓“人”是指一个个具体的个人,而不是一个抽象的认识主体。人在这个方面是“自由”的:他拥有不断自我创造和自我超越的自由,不断地超越他最初的“被抛”状态,朝着未来的可能性去筹划,去成为一个“是其所是”的人。因此,人的本质不是“被抛”,而是对“被抛”的超越,为超越目前现状而经营筹划。也就是说,只要一个人还活着,他就不能被认为与他的过去是同一的。由于“自由”的运用,他就超越过去,超越那早已造成的东西。因此,人的存在不仅仅是一种现实性,更是一种可能性,他自己能够决定自己存在的方式,追问和解答自己如何去存在。这追问与解答本身就是一种存在的方式。这就意味着“此在”探问存在绝对不是一个思辨的问题。人的本质既不是一个如笛卡儿“我思”式的理性的人,也不是一个如克尔凯郭尔“孤独的个体”式的非理性的人。探讨存在需要此在去体验、去实践。如果说,“被抛”状态意味着此在无法掌握自己的起源,无法与存在者脱离干系的话,“体验”状态则意味着此在作为一种可能性,凸现自身的自由以及开启世界意蕴的主动性。
约瑟夫·K在体验中,不断超越自己,不断筹划自己。这也是《一条狗的研究》和《致科学院的报告》的主题。狗也好,猿也好,都在拼命挣脱自己的过去,筹划自己的未来,虽然一个主动性强,另一个略显被动。他们的努力都很成功:狗的研究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种属的能力范围,实际上思考的是高级的意识形态问题;猿努力进化,终于在智力上和语言上达到了人的这一等级(卡夫卡并没有宣扬人比猿高一个等级,相反,从中我们看到更多的对人类理性的嘲讽)。
在卡夫卡的艺术世界中,动物形象比起人来说,具有强大得多的超越功能。因为人,拥有以自我为中心的负载各种形象的自我封闭的“意识观念”,意识在人与事物间设置了一道障碍。而动物的“意识”程度比较低,这种障碍并不存在,它无需成为实在的中心就能轻易地进入实在中。在事物面前,动物们只观看着,就能使自己向着事物敞开自己。它直接就存在于事物之中,而不是存在于对事物的占有中。
在对存在的体验中,人的生命下沉到最深层。在生命的最深处,此在脱离了有限的目的,接触到了时间的永恒。在这个顶点上,在对超越性的遵从中,人终于成为他所是的(I become myself),存在在此得以显露。在这一刻,人成就了自己,也体验到自己“被抛”的被动性。他不是一个被分离的个体,而是整体的一分子。他不仅是实在的个体,同时还承担者虚无,他是存在与虚无的中介。这种超越,里尔克称之为“意识的转换”,即将自身和所有一切我们参与其中的事物都转向内部,转向存在的本源。在这种转换中,实在事物丢掉了它们先前被人赋予的使用价值和它们遭歪曲的本性,它们丢掉狭窄的界限,从可见之物变为不可见之物,沉入自身深沉的存在中。这个存在的空间既超越了人,又体现了事物。人与世界就这样不断地无限生成着,朝着成为自身的方向转换。万物不断生成转换,诉说着那本不可说的奥秘。
注释:
【1】古斯塔夫·雅努施:《卡夫卡对我说》,赵登荣译,时代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176页。
【2】娜塔莉·萨洛特:《从陀思妥耶夫斯基到卡夫卡》,柳鸣九编选《新小说派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5页。
【3】马奇:《西方美学史资料选编》下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4页。
【4】“震惊”是本雅明评述波德莱尔诗歌时使用的术语,指一种突发、输离性体验的感受效果。“震惊”的感受是现代性对人的情绪造成的前所未有的冲击。“震惊”经验被认为是波德莱尔诗歌的中心。
【5】卡夫卡:《一场战斗纪实》,叶廷芳编:《论卡夫卡》,第267页。
【6】埃姆里希:《弗兰茨·卡夫卡的图像世界》,叶廷芳编《论卡夫卡》,第344页。
【7】古斯塔夫·雅努施:《卡夫卡对我说》,赵登荣译,时代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175页。译文略有改动。
【8】同上,第83页。
【9】叶廷芳主编:《卡夫卡全集》第4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193页。
【10】高年生选编:《卡夫卡精品集·城堡》,作家出版社1997年版,第41页。
【11】转引自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董强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版,第144页。
【12】叶廷芳主编:《卡夫卡全集》第6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384页。
【13】韩瑞祥等编:《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第46页。
【14】Christinamarie Swanson,Narrative Temporality and the AspecTofTime in FranzKafka's Shor T Fiction,University of California,Irvine,1999.p.2.
【15】转引自瓦尔特·比梅尔:《当代艺术的哲学分析》,孙周兴等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209页。
【16】《博尔赫斯文集》(文论自述卷),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6年版,第77页。
【17】Hutmu Tbinder,Kafka in Neuer Sicht,Stuttgart,Meteler Verlag,1976,s.143.
【18】Manfred Lurker,h.g.,W?rterbuch der Szubolik,Stuttgart,AlfredKr?ner Verlag,1979,s.382.
【19】韩瑞祥等选编:《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第1页。
【20】韩瑞祥等选编:《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第10页。
【21】王印宝等译:《美国·审判·城堡》(第四章),湖南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第237页。
【22】同上,第294页。
【23】王印宝等译:《美国·审判·城堡》,第286页。
【24】韩瑞祥等选编:《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第七章),第54页。
【25】同上,第63-64页。
【26】韩瑞祥等选编:《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第42页。
【27】《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选》,第59页。
【28】FranK Trommler,Whosemetamorphosis?Questions abouTKafka's Story.http://www.upenn.edu/resliv/prp/met/trommleressay.html.
【29】Gaston Pachelard,The Poetics of Space,New York:Beacon Press,1994,p137.
【30】雅努施:《卡夫卡对我说》,赵登荣译,时代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65页。
【31】叶廷芳、黎奇等译:《误入世界:卡夫卡悖谬论集》,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246页。
【32】高年生译:《卡夫卡精品集》,作家出版社1997年版,第133页。
【33】雅努施:《卡夫卡对我说》,第78页。
【34】同上,第189页。
【35】转引自H.奥特:《不可言说的言说》,林克等译,三联书店1994年版,第84页。
【36】叶廷芳:《论卡夫卡》,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442页。
【37】残雪:《灵魂的城堡》,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第9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