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中冷哼,外面的韩德和南宫府家丁吓得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出声,七八个穿着黑衣的大汉突然从队伍的末尾赶上来,“叮铃咣当”的一阵猛砸!
好端端一堵刚刚砌起来的白墙,眨眼之间被砸开了一个大口子。
韩德面色如土,眼角瞅着一个华装的妇人过来,连忙像见了救星一般迎上去。
“大姨奶奶,您看……您看这……”
从正堂赶过来的人正是大妾李氏,她是被老夫人指派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的。
原以为只是新娘子出身巨富,进了门要耍耍小性子,谁知一看,连墙都拆了,惊得她脸色大变,哪敢过去问话。
正在这时,秋香从骊园的小楼下来,走到轿旁。
“小姐,这园子的确是许久没人住了,不过有两个丫鬟在里面打扫,家俱摆设也有些旧了。”
“好!”轿中的新娘缓缓点头,“去把我带来的东西都搬进去,将房里那些陈旧的家俱摆设都搬到园子外面来,从今儿起,我就住在骊园了。”
秋香应了一声,厉府里的丫鬟下人连忙一拥而上,将一口口的箱子搬进园中。
李氏和韩德看得目瞪口呆,可是再派到正堂去报信的丫鬟却迟迟不见回来。
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沉,韩德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不住往园中搬东西的厉府下人,只能壮着胆子过去,小声的问:“大少奶奶,这天色渐渐晚了,您带来的东西又多,要是搬到夜里也……”
话未说完,轿中的少女极冷的笑了一声,“搬不完也得搬,总之今夜若不能进骊园,那我就在这轿中坐一宿!”
韩德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忙求援的看向李氏。
李氏心惊肉跳,暗自在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跟着上前重重的呵斥:“韩管家,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大少奶奶都这么吩咐了,你快叫府中的下人帮着搬啊!难道真要大少奶奶在花轿里坐一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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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南宫府中的婚宴终于渐渐进了尾声。
骊园里,白天那堵被砸开的墙已经补了起来,四周一片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南宫煜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却没有任何反应,等到酒宴散了,他送了宾客,这才缓缓的从重新打开的园门进去。
在席间他已经喝了很多的酒,原本以为自己会醉,却发现根本就醉不了。
胸中沉沉的压着一块石头,压得他的心口是那么的疼。
走到小楼门外的时候,他正要抬足进去,突然间一道黑影冷冰冰的挡在面前。
“站住!”
他抬眸,看着挡在门口的男人。
一身的黑衣,略微白皙的脸庞紧绷着没有一丝表情,一双含着杀气的双眸让整个人显得彪悍狠辣。
南宫煜微微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南宫煜心头一怒,这真是世道变了,新郎官要进洞房,却被一个杀气腾腾的男人挡住,还毫不客气的问自己是谁!
斜勾的唇紧紧的抿住,他直直的瞪着他,森然的冷笑,“让开!”
黑衣的男人没有动,一只右手却警戒的摸到了腰间,那里暗插着一柄缠着黑穗的软剑!
杀气渐渐弥漫……
正在这时,从小楼里传来一声轻轻的笑,“是姑爷吧?冷杀快让开!”
冷杀立刻让过了身子,搭在腰间的手也轻轻的放下。
南宫煜冷笑了一声,也不看他,径直走了进去。
小楼内,粉饰一新。明亮的红烛照在铺满了红鸾锦被的春/宵榻,透着暖洋洋的喜气。
四面没有一个丫鬟,只有一个穿着大红吉服,头上顶着鸳鸯巾的新娘独自坐在榻上。
她在等她的夫君,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南宫煜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停下。
微微颤抖的双眸定定的望着他的新娘,那块鸳鸯巾就在他的手边,他却没有勇气去摘下它!
房里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他渐渐粗重起来的痛苦呼吸声,和越燃越高的红烛!
“大爷在等什么?难道连自己娇妻头上的盖头也不敢摘么?大爷是怕了?”
鸳鸯巾下传来一丝娇媚的冷笑,那笑声传入他的耳中,脸色立时白得像一张纸!
不!这怎么可能,那个声音是谁的?
一个模糊的倩影从心头一滑而过,是蔓柳!
他猛地伸出手来,一把揭开了她头上的鸳鸯巾!
红烛下,美人如玉,娇肤赛雪。额间的红玉,宛如朱眉……
她,还是那个在摘星楼上仪态万千,倾城绝色的残香,并不是他心中念了又念,夜夜不能忘的蔓柳!
他恍惚的苦笑,原来是自己听错了,残香就是残香,又怎么可能真的是蔓柳死而复活?
坐在榻上的残香微笑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见他的脸色苍白的让人可怜,心中隐隐的有了一阵快意。
轻轻的仰脖,用一双灵动中透着狐媚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他。
“大爷这是怎么了?难道忘了自己的新娘长得什么样么?”
他恍惚的梦醒,轻轻摇头,“不……我只是刚才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
“醉了?”她的脸上渐渐勾出了一个夺人心魄的艳笑,红唇轻吐,一抹幽香袭来。
“大爷真的是醉了吗?我还以为依着大爷的体魄,就是喝下整坛子的蒙汗药,也是不会醉的……”
话音未落,南宫煜就像是见了鬼似的全身重重一颤,灰白的双眸射出一道可怕的目光,死死的盯到她的脸上!
“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