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香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惊了一下。
冷眼看着对方脸上真诚的笑意,她不由有些疑惑了。
微笑着问道:“原来温小姐还是大爷的表妹,那残香算起来该是温小姐的表嫂?”
温婉轻笑,似乎看出了残香心中的狐疑和猜测。
抬起玉指从壶中倒出三杯清澈中透着郁郁香气的青梅酒,双手执了一杯敬到身前。
“温府和南宫的表亲那是几代前的事情了,到了这一代,温婉也只称呼大少做南宫大哥的。倒是姐姐你,温婉宁可亲热的唤你一声姐姐,不愿叫什么表嫂显得生分了。这里素酒三杯,温婉昨日冒然送书多有唐突,先罚了自己吧。”
说着用衣袖遮住了脸,抬手将杯中酒倒入口中。
那酒刚刚下去,她却突然眉头一皱,小脸儿煞白如纸,倒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残香微愣,一旁服侍着的那个丫鬟已经上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小姐,你喝不得酒的。”
“不,不碍事……咱们姐妹相见一场,我又失礼在先,本就要自罚的。”
温婉掩住小嘴轻轻咳嗽了一声,双手又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捧到嘴边,正要喝下去。
残香见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
何况她其实也不算匿名留书给自己,那信笺的小诗中明明镶嵌了自己和她的名字。
不过她越是这般敬重自己,到显得有些做作了,何况这桌上整整齐齐的码着四个杯子,倒像是她一早就料定了自己要认罚三杯一样。
唇角微微一笑,“温小姐不必喝了,酒多伤身。残香自己也是喝不得酒的,我瞧着这些蜜饯话梅倒是精致,先吃一口吧。”
说着抬指捏起碟中的蜜饯,眼角瞧着翠芙在轻轻摇头,心知她是怕食物中有毒。
不过她却毫不犹豫,将蜜饯放入口中,轻轻的赞了一声。
温婉这才放下杯子,眼圈里似乎被那阵酒气激得微微有些红了,垂眸说了一句,“姐姐真好,温婉是个独女,常年闺门不迈,连个说话的朋友也没有。今日见了姐姐,心中真是觉得亲切。”
残香淡淡笑了笑,也不接口,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温婉怔怔望着桌上的酒杯出神,隔了片刻后突然轻轻的问道:“姐姐,豪门中的儿女,是不是都是寂寞的?”
残香不解,不过望着她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倒是真的有几分怜惜了。
嘴里淡淡的答道:“豪门深闺,族中多事,这天下原本就是男人的,咱们女子,自然要落寞些。”
“男人?”温婉顿一下,抬头,唇角似乎带着一抹强撑出来的笑意。
“温婉在家里的时候,就常听父亲大人说过,天下年轻才俊中,只有南宫煜和厉江流,能称上人中龙凤,南宫大哥自不必说了,姐姐的哥哥厉爷,自十四年前横出巴蜀,将蜀中的生意尽收手中,渐渐扩展到天下。今日温婉又遇上了姐姐,对厉爷的为人,自然是更加敬佩的。”
残香一直安静的听着,见她言语里提到厉江流时很是恭敬,只是只字不提她究竟约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又看她的目光不住落在自己身上,残香微微一笑,“那是残香的福气,有这么一个好哥哥,又有这么一个好夫君。”
温婉眼神一黯,“是!姐姐的福气自然是最好的。这两个男儿,旁的女子求一世也不见得求到一位,姐姐却一下子遇到了两个,温婉好生羡慕。”
残香一听她说这话,心头有些火起了。
她说来说去,都是说厉江流和南宫煜如何如何的好,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口口声声提着两个男子的名字,难道是心仪了其中的一个?
是南宫煜!?是厉江流!?
自己一年前在南宫府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过南宫煜还有这样一个“表妹”。今日见了,倒真是不是能小觑了。
残香轻轻的把柳眉竖起,问道:“温小姐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残香的哥哥说?”
温婉似乎有些出神,轻轻摇头,“不是。厉爷天马行空,温婉哪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哦?”残香心中一沉,继续问道:“那温小姐就是有什么话是关于大爷的,要说给残香听吗?”
温婉微微一窒,竟然点了点头。
“前日南宫大哥从京城回来,曾经见过温婉一面。温婉觉得他面容憔悴,似乎心中有很多心事。温婉也曾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
残香心头一凛,原来那天南宫煜下船之后去见的是她。
可现在她说这些算什么?当着自己的面探听自己夫君的消息?
眼看她是个娇滴滴又清新豁达的人儿,难道暗地里还有这份“心意”!?
残香的脸庞渐渐冷了下来,“大爷有心事?残香看只怕未必吧?温小姐是看错了?”
温婉似乎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冰冷,又是默默摇头。
“也许姐姐还不知道,虽然温婉一年也难得见南宫大哥两次,不过自三年前起,他的妻子栾小姐身故,他就渐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年多前,南宫府的第六个大少奶奶苏蔓柳落水而亡,那阵子时间里,他真是几欲发狂。温婉算是懂得一些祖传下来的医术,这次见了他,总觉得他似乎是得了什么病……”
话音未落,残香哪里还忍得下去,猛地从石凳站了起来!
冷冷一笑,“温小姐说大爷是病了?南宫府里养着有的是妙手高医,何况大爷他自己也是习过武的人,难道他自己都不觉得,反而温小姐看出了些端倪?”
温婉见她说的不客气了,脸上却毫无表情,自顾自轻轻摇头说道:“可是这天下间有些病……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哼!”残香气得脸上一白,“原来这些病就只有温小姐能看得出来,残香倒是失敬了……”
说完之后她根本不愿再去看她一眼,回身走到亭下。
“温小姐,残香性子倔强,自己的家事,从来轮不上任何人关心。今日温小姐喝了一杯酒,残香也不能让你白喝,摘星楼原本就是温府的产业,残香回去后就将地契文书差人送到府上,算是温小姐这一杯酒物有所值。夜了,残香要回府,就不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