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夫人听她说完,连忙笑眯眯的补了一句,“所以说啊!这世上也只有老夫人这样菩萨心肠的人才能捡回这样的宝贝。这些年里尔真姑娘做事体面,待人又和气,二爷生病的那段日子里也都是她一个人照顾的吧?再看看咱们府里,又有谁能比她更知道老夫人的心思?”
雅夫人话音刚落,南宫煜眼中突然闪过一团精芒,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残香坐在他身旁,此时也觉得有些奇怪,雅夫人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
她看着是醉了,可眼神里明明是藏着什么东西的。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残香猜不透,索性微笑着抬头问道:“雅夫人今天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夸尔真,难道是要收她做干女儿吗?”
她的一句戏言立刻惹得胡氏“噗”的笑出声来,席间的气氛跟着缓和。
雅夫人边笑边摇头,不慌不忙答道:“大少奶奶别急,我是没得那个福分有这样一个干女儿的,不过咱们老夫人素来是有福气的……”
她说着突然站起身子,一把抓住了尔真的小手,对着残香问道:“哎,我今儿也是醉了,但有句话还是要说说的,前些日子二爷又病了,我亲眼看着尔真衣不解带的在床前服侍。现在二爷的身子好了,我看不如这样,我借着大少奶奶的这一餐酒,壮着胆子和大少奶奶一起做一个媒,让二爷收了尔真做妾,大少奶奶看如何?”
话未说完,一席的人都惊愕的长大了嘴巴。
残香心中巨震,看着尔真面目苍白,一双小手虽然被雅夫人握着,可身子还在不住的颤抖,看样子她也根本没有想到雅夫人会说出这句话来。
再看南宫邺,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坐直了身子,邪魅的双眸中燃出一道炯炯的目光,倒像是在看着自己!
残香心中瞬间划过昨日他对自己说要“求一事”,难道……他指的就是这件事情!?
对面雅夫人眼看着一席人都惊得没有了声音,突然放声的笑了起来。
“哎!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了?这个媒人,你究竟愿不愿意当?”
残香脑海中跟着如电般闪过一年前尔真在自己跟前露出心意的画面,不由痴痴的张了张嘴,“这……这是二爷的意思?”
南宫邺突然轻轻一笑,缓缓的从桌边站起,正要张嘴答话。
“不可!”一声闷哼响起!
残香心头一震,扭头看着南宫煜,此时他的双眉紧紧的锁住,他也在看着南宫邺,只是他的双眼里却像是氲氲着极大的痛楚一般。
雅夫人微微一愣,“大爷,你说什么不可?”
南宫煜紧咬薄唇,残香看着他放在桌下的手都已经死死的攥成了拳头,像是在极力的克制自己。
“我说老二绝不能在这时候纳妾!”
“咦?”雅夫人一脸的惊奇,“大爷为什么这么说?二爷纳妾,本就是件喜事,最多是二爷自己愿意不愿意,为什么大爷要说二爷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纳妾呢?那该是什么时候?”
南宫煜眼中寒芒一闪,似乎察觉了自己的激动。
渐渐把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微笑着答道:“雅夫人说的没错,老二要纳妾,那也该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刚才我也是一时口快,只想着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怕他……”
“哥哥以为邺的病还没有好吗?”南宫邺突然一口截断。
南宫煜猛地僵住,嘴里说到一半的话再也接不下去。
这时的南宫邺,他的唇角明明是含着笑的,可在微微有些青黑的眼眶中却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直直的刺向南宫煜!
那目光里包含了愤怒、绝望、挑衅,还有一抹隐隐的痛楚……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两个男人对面而立。
一黑衫,一白袍,同样的绝世美男,却一个邪魅,一个冷峻。
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彼此都轻轻抿着唇,空中两道激烈的目光相撞,虽不见火花,可人人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这时只怕谁都看出来了,一向看似井水不犯河水的兄弟二人,终于第一次站到了决裂面上!
残香没有想到,原本自己用来“抓凶”的一场家宴,却变成了这样。
现在看着南宫煜和南宫邺争锋相对,几乎已经到了决裂的边缘。
她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因为一年前的自己,也许是因为南宫府人人眼热的那金山银山,无上家权!
回头再想着十几天前,那时自己心中恨得极了,才对着南宫邺说出要把尔真送给他做妾。
那也许是一时的戏言,谁知今天也许就要变成了现实。
她该哭?她该笑?她该快意兄弟的反目,还是该为这一刻心如刀割?
此时只怕她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而这时的尔真,紧咬朱唇,眼中早已落下两行清泪。
她没有想到雅夫人会给自己做这样一个“大媒”,但她却知道南宫煜为什么会这么激烈的反对。
他是为自己好,更是为南宫邺好。
南宫府的两位少爷,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在她的眼里,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男人,没有哪一个人能比她还清楚,他们各自心中究竟有多少苦,多少恨……
原来还是那句——世间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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