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的突然出现,让胡氏心急如焚!
她连忙望着一脸寒冰面无表情的残香,哆哆嗦嗦的乞求,“大少奶奶!求求你行行好!把柔儿带走,你不是要杀我吗?把柔儿带着,我让你杀我!幼蓉求你了!”
残香的双眸重重的跳了一下,她回过头去,看着小柔儿痛哭挣扎,一张皱巴巴的小脸上,已经被惊恐和愤怒折磨的不成样子。
这一刻,她原本以为坚如铁石的心像是被一根柔柔的尖刺穿过!扎得她全身一震!
看到柔儿,就像是看到错儿,再看胡氏,其实说到底,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孩子的母亲!
如果此时的胡氏就是自己,那只怕自己也会这样,拼死也不能让错儿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苏蔓柳,你真的能当着柔儿的面,下令处死她的妈妈么!?
眼中一颗泪,无声的滚落,落在地上,犹如她心被揉碎的声音。
“把小姐放开,让她过来……”她终于轻轻的说了一句。
“厉残香!你……你好毒!”胡氏原本还带着乞求的眼睛吓得用力的收缩!还没来得及再骂出什么,残香已经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对着一旁的家丁说道:“解开绳索,把二姨奶奶放下来,给她找件衣裳披上……”
家丁一时还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等到会过意来不由吓得脸色一白,犹豫的望向韩管家。
韩管家看着残香冷冰冰的模样,又想到胡氏刚才不知死活的咒骂,心中怕得要死,连忙过去悄声说道:“大少奶奶,这……老夫人是要弄死胡氏的,真……真要把她放下来?”
“我说什么你没有听见么?”残香冷冷的看着他,脸如寒冰。
“老夫人已经将她交给我发落了,你听清楚了么?是发落!怎么?是你的耳朵有问题,还是我说的话有问题!?”
韩管家被这句森然的娇叱震得双腿一软,连忙挥手示意。
家丁如梦方醒,上去解开了胡氏身上的绳索,将她血肉模糊的身子放到地上,又胡乱脱下衣服披到她的肩头。
这时奶娘也不敢再拦,放开了柔儿的身子。
柔儿带着一声悲鸣,几步扑过去,一下子栽倒在胡氏的怀里。
可怜胡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钻在怀里,她的第一个反应竟不是去抱她,而是唯恐自己身上的血会吓着她,连忙虚弱的喊着:“柔儿,柔儿乖!柔儿闭着眼睛,娘身上脏,你别看!”
“娘!呜呜呜……柔儿不要娘死!柔儿不要娘死!”
柔儿嘴里不住的啼哭,跟着竟然一下子从胡氏的怀里滑了出来,朝着残香拼命的磕头!
“大娘,柔儿知道大娘最疼柔儿,柔儿求求大娘饶了我娘吧!柔儿求求大娘了!”
残香心中最后那一道被恨意浇筑起来的防线,在这一声哀求的啼哭下轰然倒塌!
她的肩头重重一颤,竭力忍住将要流下的泪,冷冷说道:“胡氏,我饶你一命!这又是你的女儿救了你,却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之后,她撒袖转身,迎着她的,是尔真眼中那点略带惊喜的闪亮,还有南宫府那些下人们惊愕中透着如释重负的笑脸!
这,就是宽恕的代价!
也许旁人会笑,可自己的心,却注定要在烈火中煎熬。
胡氏那么坏,最后却落到和自己女儿不离不弃,而自己,却连错儿都不能认!
这……难道才是上天给自己的报应?
她艰难的从唇角挤出一抹微笑,不忍再看到身后胡氏惊魂初定和柔儿相拥而泣的画面。
正在这时,中院正厅的门里,突然传来一声阴冷的呵斥:“是谁说要饶了那贱/人的命!?”
院中人人心惊,只见老夫人一脸戾气,被秋荷搀着走了出来!
残香娇躯一震,双眸喷火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院中拥堵的丫鬟和下人,如避蛇蝎般的缩到两旁。
“我说——是谁说要饶了那贱〖〗人的命!?”
迎着她目中两道凶芒,残香终于克制住心中对她的怒火,淡淡的回了一句:“回老夫人的话,昨夜老夫人已经把胡氏交给残香发落了,残香觉得她受了一夜的酷刑,也能抵得过她从府中偷挪银两的罪过,所以这才饶了她。”
“哼!”老夫人满脸阴沉,杀气腾腾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用力抱住柔儿的胡氏,嘴里森然的说道:“我只说让你发落她!可没说你能饶了她!”
“哦?”残香秀眉一挑,平静的问道:“那老夫人的意思是……胡氏必须得死了?”
老夫人这时哪里还有空去理会残香在说些什么,她的心里,早已如同被一只毒刺卡住,那根毒刺,就是胡氏刚才不顾死活的喝骂!
有人敢当面揭她的短,她就要那个人死!!
“韩管家!”老夫人嘴里冷冷唤了一声,根本就不去看残香一眼。
“小人在!”韩管家双腿一颤,连忙躬身答话。
“刚才大少奶奶是说,胡氏领受了一夜的家法,已经能抵消她从府中偷拿银子的罪过了,是吗?”
韩管家脸如土色,连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和残香的脸色,这才胆战心惊的答道:“是……刚才大少奶奶是这么吩咐的。”
“好!这罪名饶了就饶了吧……”老夫人倒是没什么怒气,淡淡的哼了一声。
韩管家暗中喘了口气,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到她阴阴的问了一句,“不过我还要问你,在咱们南宫府中,若是有人当面污蔑非议主母,又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