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自己身体里的血,一滴一滴的去喂他的弟弟……
她,坐在榻上,尽管已面如纸色,依旧倔强的昂着头,任由腕间的血滴滴坠下……
一面是他娶来不管不问的“妻”,一面是自己的二弟。他该如何选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依旧站在那里。薄薄的唇抿着,没有一丝声音,更没有一丝表情。
只有笼在袖中的手,已经死死的捏紧,青筋暴涨!
房里除了一直盯着南宫邺的老夫人外,个个都面色惊恐的望着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又过了片刻,蔓柳的身子终于晃了晃。唇,也越来越白……
而身下的南宫邺,眉宇间的青灰已经渐渐的散去,面颊也红润起来。
“大……大少奶奶,够了吧?”胆小的甘露终于颤抖了一声。
“砰”她的身子终于软软的滑倒。
“都不准动!”一声巨吼之后,南宫煜像是一匹猎豹一样猛地蹿了过去,一把将她冰冷的身子抱在怀里!
“煜儿,”老夫人像是这才发现他从佛堂里赶了过来,惊魂未定的笑了笑。
“你二弟他……”
他猛地回过头来,细长的眼眸竟然瞪得比血还要红。
“南宫——余氏!记住,只有这一次!”
说完之后,他紧紧抱着她,大步冲了出去……
“朝含露,青丝不改。
心空泣,白了少年头!
君愁,君莫!
秋花寂了,一寸相思,一寸灰……”
(暖又在自己胡编诗词哦,又不押韵,嘻嘻……)
等到蔓柳再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骊园的小楼里。
窗外悠扬的箫声伴着长歌,让她的心软软缩了一下。
是谁在唱?为什么这么凄凉?
“是谁?是谁在做歌?”
“啊……小姐你醒了么?”芷香惊喜的俯下身子,连忙手抚着心口唏嘘了一声。
“谢天谢地,可吓死芷香了。小姐你昏睡了整整五天五夜,大……”
“是大爷在做歌!”站在花窗下的尔真骤然转过头来,眼角上依稀还沾着泪光。
芷香吓得连忙背身吐了一下舌头,小心翼翼的俯在蔓柳的耳畔低声说道:“大爷也足足在小姐身旁守了五天五夜。”
蔓柳一阵恍惚,自己已经睡了五天?而他也守了自己五天?
惨白的唇挤出一丝微笑,安慰了一下关切的芷香。
“扶我……扶我起来……”
说着她挣扎着正要坐起。
“别动!”一条笔直的身影映在花窗上,淡淡的朝阳从他的身上剪过,愈发显得温暖好看。
“让大少奶奶别动!”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淡,蔓柳倒还罢了,芷香吓得连忙弯腰按住她。
“小姐,大爷吩咐了,你可千万别动!”
蔓柳唇角苦苦一笑。这算什么?他衣不解带的守了自己五天,等到自己醒了,他却一点也没有进来的意思?
索性不去理他,她别过头来,望着芷香软软的笑了笑,“芷香,我饿了……”
“哎!”芷香一听她说自己饿了,喜得连忙点头,正要出去。
房外突然传来“啾啾”两声细细的鸣叫。
“那是什么?”蔓柳狐疑的探头。
“哎,别跑,别跑!”伴着边儿的喊叫声,一条通体雪白的四蹄动物嗖的蹿了进来!
“呀!”蔓柳定睛一看,立刻喜得轻叫了一声,“那是什么?”
“是雪鹿!”追进来的边儿立刻回了一声。
“雪鹿?”蔓柳呆呆的看着,那果然是一匹全身雪白的鹿儿,最奇怪的是它的头上的角非常的短,一双黑闪闪的大眼睛里似乎正射着惊恐躲闪的泪光。
“这是从哪来的?”她惊喜的忙问。
“这是大爷重金求来的,昨儿才运进来,听说为了它已经累死几匹马了!”
蔓柳心中软软一颤,“快,快把它抱上来。”
她这心中一喜,竟然从榻上自己坐了起来。
一旁的芷香眼见没得法子,只能弯腰捉住那只鹿儿,费力的抬到床榻上。
“真好!”那鹿儿也乖巧的很,被蔓柳轻轻搂住,竟然不再挣扎。
“咦,这是什么?”她突然发现了鹿儿的颈脖下缠着一匹帛布,上面还渗着丝丝的血红。
“呃……”一旁的芷香见瞒不住了,只能低头小声的答道:“小姐,这鹿儿其实是大爷买回来专门放血给小姐喝的。昨夜要不是灌了小姐一碗,小姐今日只怕还是醒不了……”
蔓柳吓得立刻脸色变得惨白,“什么!他竟然放它的血给我喝!”
“哼!那又怎样?”窗外又传来南宫煜一声不屑的闷哼,“你去问她,到底是要自己活命还是要这只鹿儿的命?”
“我要鹿儿!”蔓柳连想都没有想,就隔着窗喊了一声,“你去告诉大爷,我要鹿儿!”
话未说完,芷香和边儿几乎同时掩住了唇,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
倒是尔真的脸色越来越白,终于错开了目光不再去看窗外。
窗外的声音沉寂了片刻,“好,由着她!”
跟着又冷冷的迸出一句,“告诉大少奶奶,身子大好之前,决不准下榻一步,让她就踏踏实实的睡着吧……”
说完之后,窗外的人儿像是心满意足的大笑着径直而去。
从头到尾,他还是没有踏进小楼一步,可榻上的蔓柳却像是痴了一般,定定的搂住鹿儿,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那隔窗的温柔,原来是这般的暖,也这般的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