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皎洁月光下的鱼水堂,让人感觉是来到了龙宫。院子的右边是一个大的莲花池,左边是一个小的莲花池。我打量着鱼水堂周围,想起了很久以前一起和爸爸来过这里。记忆中的后院和我现在所处的1609年的后院除了两个莲花池一样之外,其他的截然不同。
我记忆中的鱼水堂右边的大莲花池叫爱莲池,据说这个寓意着喜爱莲花的名字是肃宗起的。可是没有看到和爱莲池相呼应的爱莲亭,难道是因为爱莲亭是肃宗时期建的?
肃宗是从1609年开始算起,七十年之后的王。暂且不论这个,我在未来看到的爱莲池和现在看到的爱莲池很不一样。我现在看到的爱莲池中央有一个圆形小岛,岛上还有很多小亭子,可是我记得我在未来看到的爱莲池没有小岛,上面也没有亭子。
珲先下马,然后抓住我的手帮助我方便下马。现在,我们就在鱼水堂的前面,我看着后院大规模的鱼水堂陷入了沉思。我记得在未来这个鱼水堂的位置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几棵树之外,没有任何的建筑。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珲看着沉思的我问道,我摇摇头,看着珲。
“不,没什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我的文化,珲只是抓起我的手,牵着我往鱼水堂的方向走,说:
“跟我来就知道了。”
珲的脸上满是如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笑容,他似乎是希望能看到我满脸期待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想给我看什么。于是我满怀好奇地跟着他,上了鱼水堂的台阶。
到了鱼水堂前面,珲放开抓着的我的手,双手用力推开了紧闭着的鱼水堂的门。打开的门里,月光粼粼,照射出梳齿状的纹路。我借着月光观摩着鱼水堂内部,可是因为鱼水堂太大了,仅凭借着透过门照进来的月光根本不可能看清漆黑建筑里的内部。
“这里有什么?”
我跟着他走进鱼水堂,可是珲想给我看的好像不仅仅是鱼水堂。他很熟练地走进去,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他站着的地方放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屏风,珲站在屏风前转身看着尾随的我,转过屏风,往后面走去。
后面还有一道锁着的门,门的上方挂着一个圆形的牌匾,借着被屏风挡住,透过缝隙照进来的月光,我看清楚了牌匾上写的字——蕎花堂。
“荞花堂。”
我歪着脖子仔细琢磨着它的意思,这是珲打开了通往荞花堂里面的门。里面是一条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过的弧形走廊,幸运的是,走廊上的窗都是开着的。透过窗子的细缝照进来的月光给小小的走廊铺上了一层青色的丝绸。我担心会把这层丝绸弄乱,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珲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门,走了进去。跟在他后面的我被打开的窗子外的莲花池吸引住了,最后停了下来。反射月光的莲花池,仿佛水中的精灵就要跃出来似的,引人入胜。
“真美。”
还是第一次看见夜晚的昌德宫,没想到晚上看到的宫殿会有这般不同寻常的感觉。宣祖和懿仁王后驾崩,珲举行继位仪式的行宫是在倭乱后宫殿完全被火烧毁了,不得不借用宗亲的房子作为行宫的地方。那个行宫也有后院,可是却是不能和昌德宫的后院相比的,昌德宫的后院才是宫殿真正该有的后院,一开始就是为了王而建的地方。
被莲花吸引了注意力的我反复咀嚼着“荞花堂”的意思,是在是想不起来荞花长什么样。难道只是借用个名字给建筑取名而已吗?我为了找到答案,向着珲走过的走廊尽头走去。
“珲,这里为什么叫荞花堂?”
我通过珲打开的门边往里走边问他,可是我一走进蔷花堂里面,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根本找不到珲在哪里。
“珲,你在哪里?”
我寻找着珲。这时,右边关着的窗子发出声音,一下子被打开了,月光照进来,珲就在那里,是他打开了窗子。珲看了一会儿窗外,转过身对我说:
“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他朝我伸出手,示意我走近他。我沿着月光在我和他之间铺设出来的泛着银色光泽的小路走向他,抓住他的手。看向窗外的时候,我惊讶得张大了嘴。
“这是……”
月光照射下的低矮的小丘,小丘上白色的花,不,被月光笼罩下散发出青色光芒的荞麦花开得正盛。
“现在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荞花堂了吧?”
荞花,荞麦花的意思。
“嗯,好像知道了……”
我被魔法般的景色吸引住了,珲对我说:
“这个荞花堂就是我给你的礼物。”
听到他这句话,我把视线从荞麦花转移到珲的身上。珲黑色的眼眸在月光的衬托下,变成了银色,那银色的眼眸正看着我。可是我却莫名的觉得惆怅,原来是因为他即将说出的话。
“你被流放到济州后,我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每年荞麦花开的时候,我都会被对你的无尽思念和不能遵守的约定折磨着。”
他果然还记得和我的约定。在下初雪的行宫后院里,他说过每年荞麦花开的时候都会带我去狎鸥亭。可是第二年在荞麦花还没开的时候,我就被流放到了济州,所以那个约定整整五年没能遵守。
“可是,哪怕是现在我也还想遵守那个约定。以后每年都会和你来这里看荞麦花,荞花堂也正是因为这个意思才得名的。”
珲用双手小心地环住我,我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胸前,闭上眼睛。
不知从哪里刮起的秋风吹来,窗外小丘上开着的荞麦花的香气盈满了荞花堂。我闻着香气,想起了和珲一起在狎鸥亭时闻过的荞麦花。即使岁月流逝,那时闻到过的花香和现在闻的花香仍相似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