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回头
吉米在监狱服刑十个月才得到州长赦免,他原以为只要三个月就能出去的。典狱长说他是因斯普林菲尔德案,深恐牵涉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故意不提交本人不在现场的证据而入狱的,但他直到获得赦免之时才斩钉截铁地说他不认识斯普林菲尔德。几个小时后,吉米坐火车到了一个州境小镇,在咖啡馆从迈克手里取了钥匙,走进楼上自己的房间,他看见武力逮捕他时,侦探本.普赖斯衬衣上掉下的那颗纽扣仍然待在地板上。他从墙壁暗柜中取出那套他认为是东部最好的盗窃工具,擦净上面的浮尘。出门时,换了雅致外套的他,提着提箱,俨然是纽约饼干麦片联合公司的推销员。
吉米出狱一周后,保险箱被盗案接连发生,失盗金额从八百元、一千五百元到五千元不等,本.普赖斯现场调查发现作案手段异常干净利落并惊人相似,宣布是“花花公子”吉米所为,并开始跟踪他。
这天,吉米打扮得像一个大四学生来到艾尔摩尔镇,看见一个年轻姑娘走进银行。姑娘也注意到了吉米,这种气质和外表的小伙子本镇并不多见。吉米巧妙地向一个小男孩打听到那姑娘是银行行长的千金,就化名为拉尔夫.斯宾塞住进旅馆。因为他内心升起的一种激情已经将原来的吉米冲涤成了一个全新的人。他办起一个鞋店,在社交界也打出名声,结识了行长女儿安娜贝尔,越发倾心于她。一年过去,吉米的鞋业芝麻开花节节高,安娜贝尔和他决定两周以后便结婚。
晚上,吉米给老朋友比利写了一封信,约他下周三务必在小石城沙利文处见面。他说自己一年前就金盆洗手,并再也不会干过去的行当了,因为他即将与全世界最好的姑娘结婚。婚后他将到西部去,写下自己新的一页。他告诉老友,将把自己这套挺值钱的高级工具带去送他。星期一,侦探本.普赖斯无声无息地到了艾尔摩尔。星期二,吉米与安娜贝尔全家老小到商业区和银行,然后乘火车前往小石城为安娜订结婚礼服。不料在银行参观新装的保险柜门后,九岁的侄女将五岁的妹妹锁进了保险柜,胡乱地扭动了暗码盘,门根本无法打开了。小女孩大哭不已,女人们惶恐不安。只有小石城才有人能开这道门,但等不到他来,女孩就会因氧气不够窒息而死。无奈之下安娜贝尔求助于自己崇拜的男人,吉米不敢不从命呀,他灵机一动,望着未婚妻戴的那朵红玫瑰,给我吧!他把玫瑰插入衣袋,让所有人离开,打开手提箱干起来。这次他打破了自己的盗窃记录,仅十分钟就救出了小女孩。
这一切,侦探本.普赖斯看在眼里。吉米在门口被本叫住了,他对本说,你终于来了,我跟你走。
本说,难道我们认识吗?你的马车等着你呢,快赶你的火车去吧!
要线索,找女人
罗宾斯和迪马斯都是名报的“名记”,又是经历多年荣辱考验的老朋友。他俩常在蒂博夫人的小咖啡馆里相互交流。《画刊》上“撒马利亚小姐妹会财产拍卖”广告引起了罗宾斯的注意,二人交谈起来,蒂博夫人也被吸引过去。因为,事情的起因与她损失的两万元紧密相关。这两万元是怎么回事呢?
法裔珠宝商和工艺金匠莫林先生五十来岁,生于望族,在收藏和历史学方面知识渊博,受人尊敬。蒂博夫人将她的两万元委托莫林先生代管。可是,单身居住的莫林突然去世,死因不明。清理时发现他资不抵债,而蒂博夫人的两万元在他去世前由他从银行提出,全部是金币,现在不知去向。一个生前颇有声名的人,死后却清白不保。新闻界对此很有兴趣,罗宾斯和迪马斯介入调查,以满足公众的好奇心,并为自己争得记者的荣誉。钱究竟去了何处?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方向:女人!他们像警犬一样四处出击,询问了许多人后得出结论:莫林先生几乎是一个没有缺点的人,找不到任何不利于他的材料。这位循规蹈矩的人甚至不近女色,在钱财方面倒显得乐善好施。下一步怎么办?迪马斯不死心:继续找女人!他们到赛马场去访问贝莱尔斯夫人,得到的回答是莫林先生连赛马都不看!罗宾斯打算放弃,迪马斯还不死心,建议到那个“小姐妹会”去碰碰运气。
谢天谢地,他们发现莫林先生是“小姐妹会”这一宗教慈善机构的特别顾问,多有捐赠,并以此会作个人礼拜场所,死前的大部分精力都用于宗教事务。费利西泰嬷嬷说她“乐于奉告”所知道的莫林先生的一切,但她所言让两位记者大失所望。她特别提到莫林的虔诚,本会的一尊圣母像就是他亲手铸造捐赠的。当罗宾斯提示钱的失踪一般可能与一个女人有关时,嬷嬷说确实有一个女人使他献出他的心,那就是圣母玛利亚。罗宾斯突发奇想,莫林这个金匠、狂热信徒,会不会将蒂博夫人的两万元金币铸成圣母像捐赠了?
下午三点,拍卖开始,一些小件物品成交后,圣母像被捧了出来。罗宾斯开价十元,有人出十五元,几次竞价以后,罗宾斯喊出一百元。又是几次竞价,有人出到二百五。罗宾斯咬牙喊出三百,有人喊出三百五。他循声找到竞拍者,原来是迪马斯。罗宾斯当即悄悄与他协商,不能再傻竞下去,二人需要合伙。迪马斯,其实是抄了他的家也拿不出三百五的,当即同意。最后是迪马斯守着塑像,罗宾斯出去筹钱。拿着重重的塑像,他们认为自己的猜测可能成真,那就大赚了——能值两万呢!可是,最后证明,塑像并非纯金,只是——铅包金。
新闻不到手,现在又失财,双重失望的两位朋友去喝酒解闷。
蒂博夫人请他们进入贵宾室。在等待夫人调酒时,罗宾斯突然觉得墙纸有些异样。一看,是蒂博夫人把几张五千元面额、四分利息的美国黄金债券糊在了墙上!蒂博夫人说那就是可恶的莫林死前一个月放在桌上的,说什么帮我投资,我见颜色不错,就用来补墙缝了。罗宾斯说,哎,那就是你的两万元呀!真是差点就冤枉了世上好人、天国圣徒莫林先生啊!罗宾斯二人决定继续去“找女人”——名叫“肯塔基美女”的酒,喝酒庆祝,酒还能刺激他们产生思想。
圣罗萨里奥的朋友们
八点二十分,西行火车准时到达圣罗萨里奥。一位提黑色公文包、戴金丝眼镜、气势不凡的人下了车,直奔第一国民银行。襄理爱理不理地告诉他还不到营业时间,那人说请你看看我的名片。襄理一看来人是银行稽核员,连忙请进。稽核大人雷厉风行,立即要求先查现金,整个过程中显得认真透顶、业务精通,但他再精明也绝未注意到银行年轻的信差罗伊接到襄理的眼色,不声不响地离开——到对面的国家畜牧银行去“串门”了。他通报了稽核员的情况,又拿到畜牧银行总经理巴克利写给国民银行总经理“金曼少校”的便条,回来又不声不响地作了转交。看过便条后,金曼少校思索良久,从保险库里拿出“贴现票据”堆到桌子上清理起来。这边,稽核大人清理完个人存户,开始检核襄理负责的业务项目,襄理被问得擦眼镜揪鼻子,好不狼狈。这时,一个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粗犷大方、目光锐利的老头过来,襄理忙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总经理……这是稽核员内特尔威克先生。稍事寒暄,稽核员说最后该查贷款,立刻就看。他每查一家银行,政府便发给他二十五元——结束了此地的工作,他要赶唯一一班火车到下一家银行,以免在这个西部小镇无聊逗留一个晚上和一个星期天。
金曼少校陪着一起查贷款。稽核员以惊人的速度清理完票据,还说了一大通十分枯燥的表扬话,最后指出问题:这六张总额为四万的贷款,本来附有七万元公债、股票作为抵押,大概放进保险库了,请给我验看一下。金曼少校坦荡地说抵押品是他拿了,稽核员指出问题的严重性,金曼少校说那是为了解救一个朋友的困难。他请稽核员到小会议室谈,自己坐到可以望见畜牧银行的窗前。稽核员以冰冷的警告打破沉闷冷寂的僵局:如果你没有别的补充,我将立刻报告联邦审计官直至拘捕你,关闭这家银行……金曼少校说好好好,但请你听我说完我这个朋友的故事。
这个朋友叫鲍勃,是我牧羊、贩牛、探矿、当兵等四十年生涯的好朋友。二十年前我尚未发财,在小地方干警长,请鲍勃当警员,一件神秘蹊跷的事情发生了。金曼少校说着,不时瞅瞅窗外的畜牧银行,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吸引稽核大人。一年冬天,大雪让我们一星期内都不能将征收的税款存入银行,仅现金就六千五百多元,只好放在保险箱里,但到周五却发现它们不翼而飞!只有我和鲍勃有开锁的密码。你猜怎么着?僵持了几天以后,在我妻子和孩子都受不了的时候,鲍勃向法庭供认他偷钱,输掉了。法庭让我拘捕他——你想,我该咋办呢?我不限制他,让他照样去我家,法庭开庭以前,他可以到处走。金曼此时听到汽笛声,那是南来的火车十点三十五分准点进站了,他接着讲下去:可是,那六千五百多元竟然由我自己抱被子时从衣柜里带出来了!鲍勃这时才说,他亲眼看见我从保险箱里拿出钱,跟着我回家,在窗外看见我把钱放进衣柜的!怎么回事啊?后来才发现,那是因为我工作太多太忙,患上了梦游症干出来的。可是鲍勃为啥要担到自己身上?他说他当时不知道我得了那病,他说,他不认,
我就得认,我的老婆孩子咋办,反正他是光棍一条!你看,这就是朋友啊!
说到这里,金曼少校看见畜牧银行放下了窗帘。如果看看太阳,任何人都知道还不是放下窗帘的时候。稽核员耐着性子听完了金曼少校的故事,他已经不能按原计划赶往下一家银行了,但他对担保品问题紧追不放,而金曼少校却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卷递给他,一看,正是那批作担保的债券和股票。稽核员有被戏弄的感觉,他对总经理说,我不理解你的行为动机!
他的确无法理解,因为他没读到畜牧银行总经理的便条。
那便条说,他有近两万块钱是经不住稽核的,但他已经派人取钱,十点三十五分的火车可运到。你千万要拖住、绊住他,甚至捆住他也罢,一定要等到我行放下窗帘才可以让他走。写便条的不是别人,正是鲍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