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解放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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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心灵之约

段镇病倒了。

1991年9月,他应邀去日本大坂做儿童教育讲演归来,一直忙于写作,没白没黑地写。结果,血压高到了惊人的程度:低压130,高压180――190!而且,如保险丝断了一样,他的眼血管再一次爆裂,血弥漫眼球成了红眼睛。医生警告说,如果脑血管爆裂,就会引起中风。

不久,段镇的高血压又引起了心脏病。本来,他还要坚持工作,被少年部的女同事们“押”着去了医院,又“押”回家中休息。

晚饭后,妻子发现丈夫闭口不言,嘴唇青紫,脸色煞白,手在发抖,赶快给他吃了保心丸,又陪他去了医院。折腾到半夜才回家,段镇刚要躺下,妻子惊叫起来:

“不能躺下,躺下就起不来了,你忘了韩振东的教训了吗?”

“老韩!”

段镇叫着韩振东的名字,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1991年最让他伤感的事情,就是一年之中失去了两位少先队专家――韩振东和韩凤珍,而且,这两位老朋友都年仅55岁!

更让段镇痛心的是,韩振东是来上海参加他的研讨会返京当天(2月9日)去世的。韩振东累了,累得走不进家门,靠家人搀扶回去,便想躺下一个人安静地休息,可这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死于突发性的心肌梗塞。因此,他在上海的发言成了绝响。

段镇是了解韩振东的,并且是挚友。

1955年秋天,韩振东在北京四中毕业时,曾是保送留苏深造的人选,却因工作需要留校当了专职少先队辅导员。从此,他全身心投入少先队事业,并成为著名的全国优秀辅导员。此时,他已是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副教授。

几年前,韩振东去烟台讲课,烟台市委副书记(今为国家建设部部长)俞正声赶来听,因为他曾是韩振东辅导过的少先队中队长。俞正声感慨地说:“少先队时期是人生一个重要时期,丰富多彩的少先队活动,团结友爱的队集体,还有辅导员的模范行为,形成了对少年儿童教育不可缺少的动力……”

当噩耗传来,段镇含泪写下悼文,抢发在《少先队研究》1991年第1期。他写道:“创少工系功绩赫赫,为红领巾鞠躬尽瘁,中国少先队工作者的楷模韩振东同志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祸不单行。同年9月24日,当段镇还在日本的时候,久病不愈的韩凤珍也踏上了不归路,让少先队工作战友们的心海再次掀起痛苦的波澜。

韩凤珍是一位学者型的全国优秀辅导员,他以苏霍姆林斯基为榜样,一生致力于解放孩子,“让孩子抬起头走路”。可以说,他与段镇是真正的知音。早在1990年第3期《少先队研究》上,段镇作为主编,就选发了韩凤珍的长篇论文《解放被冤枉的孩子――兼议孩子身上缺点的“可爱性”》。在韩凤珍的倡导下,河南安阳北关区开展了“寻找身上可爱的缺点”的队活动,总结出1500多个生动的个案故事,给教育者以深刻的启示。

韩凤珍的忠告是:1.学会用孩子们的眼光看孩子;2.掌握把批评融于表扬之中的批评艺术;3.教会孩子们怎样把好事做成好事;4.懂得教育的艺术就在于巧妙地保护孩子们的自尊心;5.明确教育者的任务就是教育(教知识、教思想、教道德、教技能、教本领、教经验)而不是推脱埋怨。同时,他又指出关于解放孩子的五大问题:1.旧的人才标准束缚着孩子们的解放;2.教育领域里形而上学猖獗,给孩子们的颈上套上了沉重的枷锁;3.缺乏应有的人道主义思想,这是孩子们受冤枉的根子;4.教育领域里缺乏民主气氛,这是解放这些孩子的障碍;5.研究教育的艺术是解放这些孩子的途径之一。

提到韩凤珍,唯一感到宽慰的是,本书作者在他生前为他写出了23万字的传记小说《孩子,抬起头》,由海燕出版社于1990年12月正式出版发行。

一向特别关注韩凤珍的段镇,很快就读完了《孩子,抬起头》,并于1991年4月22日给作者写来充满激情的长信。

他说:

老韩突逝,使我感到十分悲痛,心情至今还平静不下来。这是少先队的一个巨大损失啊!我们留下来的屈指可数的几个老家伙,只有用加倍的工作来弥补。

你的小说使“中国第二韩”(第一韩指韩振东――作者注)的形象栩栩如生,使他的教育信念、教育思想,生动地展现于人们眼前。这部小说,我认为每个少先队辅导员都应该读一读、学一学。

我几乎是含着眼泪,激动地读了前100页,尤其是前50页。似乎,书里写的,有凤珍、也有老韩、老张(指著名少先队工作者张先翱教授――作者注),也有我和一批少先队的敢死队、红领巾的孺子牛。写了我们少先队的苦难与欢乐,诞生与成长,更写了我们的可爱的孩子群体。

“孩子,抬起头”,这个书名太好了!辅导员站在孩子立场,为孩子着想,为孩子讲话,为孩子办事。我国的孩子,既受资本主义腐朽思想及其生活方式的侵蚀,从拜金主义,到拜洋主义,小小的心灵,就难以避免这种影响――抬不起头;又受千百年封建思想残余的束缚压迫,同样也抬不起头。孩子们人格、自尊心常受侮辱、损害。他们是“小皇帝”?大量的孩子由于所谓的顽皮、由于成长中正常反映的各种毛病、缺点,由于种种客观因素造成的学习上的困难,……得不到理解、关怀、热情、公正、尊重。辅导员和少先队的教育就是要在真正热爱并尊重儿童的基础上,“让孩子们抬起头来走路,抬起头来做人!”我想,这是少先队教育在现代化过程中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指导思想。

入了秋的上海,依然如春天一般繁花似锦。写累了的段镇站在窗前,他出神地望着,竟被窗外美好的景致迷住了。

窗外是一棵与楼同高的大槐树,一株喇叭花儿从它身上爬上来,举着红色的花儿向人示意。它的右侧是冬珊瑚,冬青的叶子,结一串小小的红果子,与一棵挺拔的棕榈树依在一起。

窗前一条本来挺清静的路变成了商品街,永远是熙熙攘攘,成了老人和妇女儿童消遣的场所。不过,路两侧那些高大的法国梧桐,尤其那几只乌黑幽蓝的鸟儿灵巧地在枝头欢跳,让人感到人与自然的合谐。

段镇从花木联想到了人,他突然强烈地思念起红领巾理事会的那些孩子。张炼红、吴方闻、彭婕、沈婕、吴弘、柴允敏、张莹、张琳……他们都怎么样了?说来也怪,段镇明明知道他们是孩子,论辈份都是孙子孙女,可他总是把他们当平等的知己朋友,愿与他们敞开心扉说心里话。

大约一年之前的国庆节,他一时找不到张炼红的地址,急坏了。马上写了一封短信托人捎去。他写道:

写在黑板上的通讯信箱号码被人揩去了,未及记下,请再函告,以便今后通讯或来看你。

我们将于10日赴京参加全国少代会。这几天,我连日连夜在拟写“为了一亿三千万红领巾,为了明天光明美好的事业――向党中央的建议信”。也许一条也不会被采纳,但我对党、对未来、对少先队“尽忠、尽孝”,履行共产党人的职责。

握手!很希望看到你的信!

三天之后,张炼红便给自己的引路人写来了回信,报告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在另一封信中,她从别人误传自己出国之事写起:

高中毕业以来,身边朋友陆续离去,美国、日本、瑞典等等,一个班里就走了七八个人。我不是无动于衷的一个女孩子,况且又相当自信,有时未免产生一种失落的情绪来。我害怕当别人“衣锦还乡”的时候,假如自己还一无所成,那又如何获得内心的安宁?但要是真地提到“出国”两字,一身的牵挂又决非我这样的女孩子所忍心抛开的!农村里长大的人那种“根”的意识,那种说来比较狭隘的乡土观念,都已经深深地铭刻于心,我想自己还是更适宜守在这儿实实在在地走自己的路的。

高一有机会赴日访问,这使我明白拓展视野的意义。所以,假如以后系里能有留学安排,我会珍惜,然后回到自己的土地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毕竟是学中文的人,若断了生存根基的话,我何能而生枝展叶?!

我最开心的,是碰到了寝室里的那七位可爱的女孩子。真的,段伯伯,跟她们在一起我每一天里都有意想不到的欢乐,比附中时还快活。这是一种如处家园的姊妹般的情谊,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大事小事都有商有量,八个人心齐着呢。我是她们中间年龄最大的,往下就依次排好,以“老大”喊到“老八”,顺口又自然,那一份亲密与融洽非是言语所能表达的。尤其在我,在外面身处众目之下,更害怕被疏远之后的孤高感觉,这时候就更加深切地体味到室友们给予我的理解与爱意!对我的成功,她们兴奋雀跃,没有丝毫嫉妒、非议;对我的失败,小小的,她们也会百般劝解安慰,同时又寄予一如既往的信任……无论现在班里还是过去的附中的同学,知道她们的都会为我而庆幸,真的,这是我在大学里的第一件开心事!由此,我也信心渐增,我知道了自己的价值所在,我不再过分害怕别人的议论,我期待着了解之后的沟通。我由衷地付出我对她们的爱,同时也被她们爱着,我真幸福!我总是记着初中时就开始恪守的原则:去以心发现心。如今,一室的温暖更证明了这一真谛。

假期里,室友们陆陆续续都来信来卡拜新年,有人写来了让我感动地落泪的长信。有一封信中写道:“老大,你知道我们对你怀着怎样一颗心啊!……不管怎样,老大,希望你为我们树立一个不败的形象!……段伯伯,每每想着她们,我总是激动不已,我不能辜负了这一份深沉厚重的情义啊!

在1991年5月7日来信中,张炼红向段伯伯报了喜:考试成绩全班第一!在“师大人青春风采大奖赛”中获第2名;在“初入师大印象记”征文比赛中获2等奖;在话剧《雷雨》中饰侍萍一角已小有名气……她还把讲稿一并寄给了段伯伯。

她说:

“即使我不能把握毕业之后必定干什么什么,也至少可以预知自己将成为怎样的一个人。――对未来的追求,我充满信心与热情!”

可以说,读张炼红等小朋友的来信,对段镇是一件极开心的事儿。同时,他也相信,判断教育效果如何,需要较长时间的检验,至少也要5年或10年以上。也许,他是采用通讯的方式,在对一批少先队员做跟踪研究。不过,他始终奉献出一颗真诚的心灵。

他于1991年6月6日给张炼红写了一封长信。信中写道:

不时读到你的来信,是很高兴的。如果长时间不见你的信,我就会特别惦记你:小张最近怎么啦!

你考了第一名,各项课外活动又获优胜之奖,我为你高兴,当然要祝贺啦!

你的环境暂时是非常好的,如你所说“一切都顺心”,我羡慕,也为你感到庆幸。搞教育的人很重视环境,孟母就搞“三迁”嘛,当然,社会环境,包括自然环境,人们反作用很大,尤其是社会环境,几乎是人们群体的产物。

你的讲稿,是值得称赞的,富有辩证法,也比较实际。

“自信”这个问题是非常复杂的。我没有专门攻读过社会学,但是从马克思主义社会观来看,人区别于动物的标志在于社会性与创造性,50年代,许多少先队同行说我这个人很“固执”,“他要想做的,非做到不可”。坚持真理,没有这种“固执”(执着追求)不行。同行们又说我:他抓工作变化很多,我们赤了脚也跟不上。这一对矛盾(固执与变动)含有褒贬双重意义,有我的优点一面,又同时是我的缺点方面。吕型伟评论我:变化多端(指创造性与灵活性),但指出我有一点是不变的:确认儿童是学习的主人、生活的主人、组织的主人、社会的主人;还有一点是我的理想、信念和育人目标是不变的,我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万变不离其宗。我既自信又自卑。智力、德行上不如人的地方太多了,水平不适应社会(辅导你们少年儿童)的太多了,但是自卑而又不自弃,采取老老实实态度,从原有基础上,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做起。青少年时期没有大量课外阅读的条件和机会,我基本上是科盲,又是文(文学、文艺)盲,但自己尽量多看一点,以此弥补不足。自卑有一个好处,使人不会自满,不会自傲,使自信有一个度。自信的前提基础是社会信念,做人的信念,这个“宗”是自信之魂。有许多人很自信,但没魂,既无鲁迅说的国魂,民族魂,又无作为人的魂,或成为拜金主义之奴,或成为个人主义之狂,这是很可悲的。

青年人喜欢讲自我价值,要探索什么是“人的真正价值”(来信所提)。我从来没想过“我的价值”是什么?以往直至今日想的只是人活着不要白活,像爱因斯坦和毛泽东所说,人活着只为自己,就如同一条狗差不多。人活着要为他人,后人――社会做点好事,人的真正价值在于人的社会价值。大至马克思、周恩来、小至你的祖母――热情地助人的品德留在你的心中,以后你再传给你的子孙……使中华民族的美德代代相传。

做好事有时容易,有时很艰难啊,有讽刺、打击、迫害,坐牢,还有杀头的可能。在自己方面,真正的奉献也不会一开始就那么本能,有一个修养、锻炼、陶冶及矛盾冲突的过程。为了给孩子、辅导员做点好事,我就付出了人生最宝贵的20年岁月,尽管受到这么大、这么长时期的挫折,我仍不离宗。

社会生活中平宁与不平宁的矛盾交叉,而不平宁几乎是绝对的,平宁只是相对的。50年代初,我在“平宁、温存”和充满“理想与浪漫气息”以及人际关系平等、友爱的气氛中生活,以后就很快消失了。越来越不平宁,当今世界也是不平宁的,你们中文系外部充满着不平宁,在你再长大几岁进入社会,就要在不平宁中生活。我和你虽是老少两代,但都追求“大同世界”,平宁、和睦、友爱、真诚、善良、平等,多么美好啊,在不平宁中执着追求吧,从环境的改变开始。

写文章,我远不如你。能一气呵成,并且那么流畅。我特别吃力,不知要改多少次,有时开一个头,得花几天!但我甘愿以一百次失败来获得使自己基本满意的百分之八十,即80分的成功。留有20%,那20分,以后再努力,所以,你的“失败观”是有道理的。

我似乎已多次建议你,把读和练、用相结合。要用中练、练用结合,边写、边练边用。你在大学里掌握的只是服务的工具,知识技能与品性贵在应用,你大概不可能犯当代大学生的一些通病。

我感到悲伤的是:许多师范生都说考师范是“中不溜儿”,乃至“落脚货”才被推荐或自动报考的(保险系数大一点);更悲伤的是绝大部分大学生毕业竟不愿到基层去当教师。

翻开以往名人经历,许多人都是有教师经历的。

中央团校少工系本科生毕业了,大家都向“好处走”:到某些机关,到电影、文艺、外贸单位去,大半以上毕业生“跳槽”到学非所用的单位,反正混张本科文凭就够了,北师也这样,谁当中文教员谁倒霉,大家为之可惜。我为这些同学目光短浅而婉惜。我的感叹并不是要你将来非当中文教员不可,而是说,没有当过兵的人当不了将军。基层锻炼非常重要,作家也是这样,不到基层,积累丰富的生活经验,怎能写出好作品?我理想中的大学生是既有远大抱负,又有苦干踏实作风的人。

这封信打破了我上午的日程表,但是我非常高兴这项打破,这也是生活呀,不能总是工作工作,书面谈心,只要对方不感到?嗦,也是一种享受。

讲稿奉还,我给你打81分。

张炼红曾于1992年11月25日给本书作者来过一封信,说段伯伯在她眼里“真像一口井,清澈然而深遂”。她坦率地承认:

当老师这一志向,到今天我也困惑得很了。外界的压力是一贯的,而自身的动摇也是事实。我总觉得自己在背叛什么了……我渴望身心自由,却又放不开一身的牵挂,所以注定此生不得安宁。但不管怎样,段伯伯总还是我的段伯伯!

她告诉作者,她曾幻想将来创办一份刊物《心灵》,并说:“倘若借给您做书名,喜欢么?”这成了本章标题的来源。

段镇是一个对党赤胆忠心的人。

1978年,当了20年右派的段镇被平反,国家补发他1000元工资。他却说:“我是共产党员,够吃够喝的,要什么补助?”他不但未领补助,还补交了20年的党费。按规定,他每月交1.16元党费,打成右派不准交了。平反之后,他按每月1.20元的标准,补交288元党费。

儿子段大为说:

“我父亲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如果共产党员都像他那样,共产党就是真正的共产党了。可在现实生活中,他的许多做法显得不正常了。他不要做官,一心搞研究和实践。我说,你没有位子,作用就小,如果你是市长,绝对不一样。做官的目的不同,为了事业官越大越好。可他想不通,认为我很俗!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认为句句是真的。这么单纯的人怎么能适应社会?”

为了少先队事业,段镇吃过20年“右派”之苦,平反后依然胆大包天,多次给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进谏。

80年代初的机构改革中,团中央少年部曾一度并入学校部,对少先队工作极为不利。段镇得悉后,给党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发了长长的电报,历陈单设少年部对于少先队事业的重要性。北京的吴芸红、韩振东、罗英、覃琨等人,也向团中央提出意见。结果,团中央第一书记王兆国宣布:保留少年部,再成立中国少年先锋队全国工作委员会,由团中央书记兼主任。

一次全国团代会之前,段镇听说在党中央的祝辞的初稿中未提少先队。他又激动起来了,马上给总书记胡耀邦暨中央书记处发加急电报,要求在祝辞中加进“改善和加强少先队工作”等10个字。据了解内情的同志介绍,胡乔木看了段镇的电报说:“这封电报很有感情,应当提几句少先队的工作。”最后,在党中央对共青团的祝辞中,加进了谈少先队工作的17个字。

1990年10月,全国少代会在北京召开。此前,团中央的同志透露,江泽民总书记可能出席不了这次会议。段镇听了,说:

“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是否出席全国少代会,具有世界影响。美国的两届总统还担任童子军的名誉主席呢!我们应当向党中央再争取一下!”

在段镇的安排下,他与刘元璋、倪谷音、沈功玲以四代少先队辅导员的名义,给江泽民总书记写信,经市委组织部同意后发出。结果,江总书记不仅欣然出席了少代会,还发表了重要的长篇祝辞。

谈起这些传奇般的往事,段镇淡淡一笑,说:

“这与个人无关。我是为少先队着想,更是为党着想。一亿三千万后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