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姑”嘴里知道卢嘉川死后,她也表现得非常伤心,并且暗暗在心里发誓永远也不会忘记卢嘉川。其实按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在卢嘉川入狱之时她就隐隐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吧?所以,在心里发誓永远不会忘记卢嘉川,以便使自己心安理得地找寻下一个目标即江华。之后,江华就仿佛成了第二个卢嘉川。林道静依然常常迷惑和徘徊,每当这个时候,她也就盼望着江华来到她身边,给她信心和鼓励,给她的生活一个支撑,让她的革命道路继续走下去。这种情形,跟当初的卢嘉川又是多么地相似啊!小说里最终是林道静和江华在一起了,可是,如果小说继续下去,林道静继续她所谓的“革命”之路,那么,林道静会不会又遇到她生命中的第四个或第五个甚至第N个“恋人”呢?这个问题值得怀疑。
由此看来,林道静所谓的“革命道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个特殊的时代也许可以让大多数人认可,但是如果放在现在,我想很有可能经不起人们的推敲和质疑。如果联系林道静这一路走来,前后与这三个男人的恋情,完全有理由怀疑林道静在“革命”的名义下所掩藏的个人私欲和利己动机。
“单眼”看《青春之歌》,淡化了那个特殊革命时代对人们价值观的影响,那么林道静参加革命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她的革命信念又有多坚定呢,她所追求的真正是革命、爱情还是其他呢?
《青春之歌》是带有作者杨沫自传色彩的小说。从前面所分析的情形来看,或许作者更多地融入了自己作为女性的感情视角来构造小说。这样看来,《青春之歌》这首“歌”真的是一首“革命”之歌吗?杨沫一再强调她是想通过林道静的革命成长之路来表现一代知识分子的革命成长史,可是很明显,从林道静与其三个恋人的发展过程中,作者可能是不自觉地带上了“少女对理想、爱情追求”式的浪漫主义色彩,这可能跟作者杨沫的生平经历也有关,在这里我们就不展开说了。但总之,这种“浪漫”或者“追求”有点过头了,不是革命的道路上不能谈及爱情,只是林道静打着“革命”的旗号追求的所谓的“爱情”,既会让人怀疑她参加革命的目的和动力,又会让人怀疑她所追求的爱情是否存在忠诚和真诚。
如此看来,作者想要表现的一代知识分子的成长与国家命运的联系还能从林道静这个形象中所完整地表现出来吗?
淡化革命时代的痕迹,“单眼”看《青春之歌》,我认为这首“歌”最大的“破音”处应是在“林道静”这个核心人物身上。
(作者系湖南科技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系2009级汉文3班学生)
觞黛玉
刘群
泪凝成玉,她化成了那团墨色,黛字作结。葬了花儿,却湿了襟。奈何终究人去楼空,玉碎而泪尽。我愿今生梦死于红楼,此梦是如此多情。
——题记
窗外,秋雨飘落,淅淅沥沥,清清冷冷,宛若跌落凡尘的仙女,曼舞轻歌,却又缥缈无影。秋风袭过,凉意顿起,思绪随着雨声,越来越密。秋风秋雨夜,最是断肠时。
独坐电脑前,静静地看着《红楼梦》第44集,至黛玉香消玉殒。这一霎那,我希望自己是淡定的,我希望自己是默然的,然而,心却堵塞得厉害,窒息之感纠结身心,只因我钟爱的人儿,就这样香消玉损。控制不住的是悲伤,只能任泪水肆虐脸庞,只能任一缕哀愁缠绕于心头。
颦儿,你前世曾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因受甘露之惠,得以长生。后又修成一位绛草仙子。为报这甘露之恩你转世凡尘,恰逢这修得人性的补天之石——通灵宝玉投到人间。想那慈母的寸草心也不过是报得三春晖,而你为报恩情却拿一生的眼泪来偿还宝玉。
你的前世“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已属漂泊,却不想今生更劫于这漂泊命运。你虽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却也难逃凄凉身世。
颦儿,你的生命里是没有春天的。在你还是青春年少如花的年龄,就已经被病魔所扰,不能过着“自在飞花轻似梦”的生活。还是春末,你就浅唱这这首《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当你荷着锄头,提着花囊的纤弱身影出现在园中,当你如泣如诉的低吟声穿透冷月下落英缤纷的花丛,当你悲戚的清泪滴落于苍苔下的花冢,你埋葬的难道仅仅是几片凋零残败的花瓣?
自你唱出《葬花吟》的瞬间,我心就抽痛了,泪不由自主地从眼中滑落,留下淡淡的泪痕。
是秋天吧,你登舟别父,初进贾府,孤独得像落叶一般。是梦中人熟悉的面孔让你忆起山那边的神瑛侍者,还是因为一块无瑕美玉让你添了几分病愁?
又是在秋天,姑苏的父亲溘然而逝,注定你要在大观园的百花丛中强颜欢笑,注定你那清泉一般的高洁最终要被世俗尘封,注定你的木石前盟要在苦涩中回味,注定你红颜薄命如斯。
还是在秋天,宝钗看望你,关心备至,因而你懊悔猜忌而疏远的情感,继而哀伤与宝玉姻缘的前途迷茫,正值窗外雨打竹摇异常凄凉,便悲从心生,作了首极为凄苦哀怨的《秋窗风雨夕》。
还是在秋天,贾府张灯结彩欢度中秋佳节,脱离世俗的你却离席,于大观园中吟出“冷月葬花魂”,殊不知,你的命运正应了此句。
仍是秋天,宝钗与宝玉正在金玉良缘联姻时,你却因木石前盟终破碎而焚诗稿,最终留下了:“宝玉,宝玉,你好……”的遗言而香消玉殒!
颦儿,你对万物宽容,却忽略了自己,泪尽了,你这初绽的花蕾便如烟消逝,那最后的泪渐渐地被风干了。
窗外的雨,轻轻柔柔,滴在人的心头,冰冰凉凉,濡湿记忆。一场“红楼梦”,令人更加思念往日的颦儿。方才还是手握花锄,哀唱叹惋,一转身,那款款风情便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带着淡淡的惆怅,捡拾那轻颦浅忧里的柔媚。
花谢花飞飞满天,一场惊世骇俗的爱情,尘缘落定后,徒生伤悲,转眼却已成烟云。
漠视那繁盛的虚华,眼中只有清水明波。流眸顾盼中,是否有一份难舍的情怀?谁的如花笑容在执手相对中怦然凝固?
一丝柳絮,轻飘;回首,恍然一梦。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
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殊不知这《桃花行》是你命薄如桃花之哀音。
是否,一段感情,总要留点遗憾才会让人感受它的凄美;是否,一种结局,常需秋夜、凄风凉雨、孤灯下消瘦的身影。
窗外,萧瑟的秋风,抖落了窗台上秋菊零碎的花瓣,花瓣恣意地随风飘散在绵绵秋雨里。貌似有飘零的花瓣雨,落在我的眼前,像我的情衷,牵引着我!
关于你的记忆,已遗忘成了片断,却依旧让我的心隐隐发疼。清眸流盼时,堕落在了转回里。在你香消玉殒那一刻,心已破碎了。你曾经的一颦一笑,都如涛涛而逝的江水,一去不复返了,只留下一些凄美的回忆,让我在这些凄风凉雨的夜晚,去追忆、去回味,幽幽缱绻在清愁里。痛惜于凌乱不堪的心,每回忆一次就伤痛一次。
倚窗而泣,悲落花飘零,问谁人如此多情,惟黛玉是也。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
秋去,春没有再来;花落,花没有再开,只幻化成永恒的香魂在大观园上空徘徊,终于“花落人亡两不知”。
你焚香抚琴,声声幽怨,听得窗外的潇湘修竹黯然落叶,怎奈琴到断肠处却弦断珠落!窗外行人听琴止步,觉其中浓浓哀痛,可谁又知你痛自何处?
秋来了,叶落了,人愁了,贾母心中的天平倒向了宝钗,而你只能坐在潇湘馆中,望着窗外的一片竹林,怨天命,怨时运,怨双亲不在、寄人篱下的悲惨命运。多么寂寥的秋天啊,“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心中的伤感,不是凉秋,胜似凉秋!
独坐秋窗的你本已憔悴不堪,哪里还经得住秋风、秋雨的吹打!而吹打你的秋风、秋雨更多的是世事的难料和世态的沧桑吧。
绝世才情随秋逝去,绝世容颜随落花散尽……又值秋,又值落花飘零,却无奈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仅留下你的《秋窗风雨夕》,和着淡淡的哀愁还在蔓延……
可知《芙蓉女儿诔》里,“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宝玉已经提前为你和自己写好了诔文!
呜呼!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欠命的,命已偿;欠泪的,泪已干。你为诗也为情流尽了泪,这就是宿命。尽管你的泪干了,可它却久久地湿润着我的心,尘世中的我祝福你在泪水铺就的天堂之路上不再坎坷。
你的生命像秋天中的一个个片段,演绎着最凄美的伤感。
这个秋天,因你,颦儿,而充满了寂寞、悲凉。
风,好凉。命运如雨中树叶摇曳不定。
秋,好悲。“春花委地有人葬,秋叶落尽无人收。”
你,带着无限的凄凉走了,有谁能理解你?人们说你: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命中注定,你有无尽的秋,好悲,好凉……
今年又一个伤秋,颦儿,是你又一次跌入凡尘吗?
(作者系湖南科技学院国语言文学系2008级汉文3班学生)
从《读书》到《林中水滴》
王立凡
昨天去湖南科技学院图书馆借书,特意问了一下管理员有没有安妮宝贝的《莲花》,当我最终找到它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书本破损得没了皮,原本厚实的书皮差点掉了一半。我一看就不忍心借了。只好另觅其他,挑肥拣瘦最终选中了俄国作家普里什文的《林中水滴》(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年9月第一版,定价1.85元,书本已经发黄,可掩饰不了它的高贵)。之所以选择它,是因为曾经听说过这个作者,而之所以知道这位作者,还因为一本名叫《金蔷薇》的书。
第一次知道这个作家是在《读书》杂志中默默(刘小枫)写的《我们这一代人的怕与爱——重温<金蔷薇>》中,而之所以读到这篇《我们这一代人的怕与爱》,是因为大学时遇到一位我喜欢却从未给我们系上过专业课的老师,于是我成了经常逃课去听他的课的旁听生。他叫陈伟明,常常在给教育系的师弟、师妹们的大学语文课上注入许多从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而关于《读书》这本杂志,用他的话说,一个月若是看不到他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若这辈子能够在上面发表一篇署名为“陈伟明”的文章,就非常欣慰了。出于对陈老师渊博学识的崇敬和好奇,我特意向他借阅了早期的《读书》杂志,似乎是1988年第六期,有一篇文章被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它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怕与爱——重温<金蔷薇>》。后来我又循着这篇文章的指引找到了文中所写的俄罗斯作家巴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
说起来似乎很复杂,那我就简略地说吧,因为一位老师我有幸读到一本好的期刊《读书》(并且逐渐喜欢上),它上面有一篇文章提到《金蔷薇》这本书,而该书作者俄罗斯作家巴乌斯托夫斯基又在自己的书中屡屡提到一位他敬仰的作家,这位作家就是普里什文。
后来我才知道,陈老师之所以反复阅读《我们这一代人的怕与爱》,是因为他青年时期正是中国20世纪七八十年代大学生最有理想和抱负的时代。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特别能够从俄罗斯文学和俄罗斯民族那里找到认同感,而眼观当下的大学生却不尽然,只是因为“无论如何,这一代人毕竟对俄罗斯精神一往情深。新的年轻一代与俄罗斯精神没有患难之交,因而与之隔膜不难理解”。
让我们来数数默默(刘小枫)的文章中提到的作家和作品:勃洛克,巴乌斯托夫斯基,阿赫玛托娃,曼德尔斯坦姆,帕斯捷尔纳克,索尔仁尼琴,蒲宁,勃洛克,叶赛宁,安徒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牛虻》,《带阁楼的房子》,《夜行的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