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晏有精力[1],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递相望,觇报四方物价[2],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司,食货轻重之权[3],悉制在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常以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至于句检簿书[4],出纳钱谷,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常言:“士陷赃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终无显荣,利重于名,故吏多贪污。”然惟晏能行之,他人效者终莫能逮。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起居语言,无敢欺绐。当时权贵,或以亲故属之者,晏亦应之,使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无得亲职事。其场院要剧之官[5],必尽一时之选。故晏没之后[6],掌财赋有声者[7],多晏之故吏也。
“注释”
[1]晏:即刘晏。[2]觇(chān)报:探测汇报。[3]轻重:贵贱。权:变通。[4]句检:考核。[5]场院:交场、船场、巡院。要剧:繁难。[6]没:殁。[7]有声:有声望。
“译文”
刘晏精力充沛,机智过人,处事灵活,尽善尽美,常用丰厚的报酬雇募善于奔走的人,并设置了前后相望的驿站,以探测和汇报各地物价。即便是遥远之地,不出几天,也都能报到转运使司来。他把钱粮贵贱的变通,全部控制在手中,朝廷因此获利,而民间也没有物价过贵过贱的忧虑。他常认为:“要想办理好各项事务,关键在于用人得当。所以,必须选择通达敏捷、精明强干、廉洁勤勉的人,对他们加以任用。至于考核簿籍文书,支付钱粮等项工作,是一定要委派读书人去做的;而吏人只能书写公文,不应随便讲话。”他又常说:“读书人陷于贪赃受贿,就会被时世所抛弃,因此看待名声重于财利,所以读书人大多清廉自修;吏人即使廉洁自守,最终还是不能显贵荣华,因此看待财利重于名声,所以吏人大多贪污受贿。”然而,只有刘晏才能实行这些主张,别人效法刘晏,终于还是赶不上刘晏。刘晏的属官即使身在数千里以外,奉行刘晏的教令还是和在刘晏面前一样,讲话办事,都不敢欺骗说谎。当时,有些权贵人物将亲朋故旧嘱托给刘晏,刘晏也应承他们,领取薪俸的多少,升迁官阶的快慢,都符合他们的意愿,但是刘晏从不让他们亲理职事。他所管辖的交场、船场、巡院等处,凡是担任要职、处理繁难事务的官员,必定是当时选拔出来的最合适的人。所以,在刘晏去世之后,掌管财赋的有声望的人物,多数是刘晏旧日的属下。
“点评”
刘晏是难得的经济人才。他明白信息的重要,所以不惜花费重金收集信息。同时,他又善于识别人才、使用人才。读书人重名,因为读书人失去诚信就会被社会抛弃。吏人重利,因为他诚信也不能荣华富贵。诚信与否,对于各色人群来说,代价是不同的。刘晏于各色人群对名利的不同态度有深刻的观察和分析。刘晏善于处理原则性和灵活性的关系,接受嘱托,是他的灵活之处,不让他们担任要职,是刘晏的原则性。不接受嘱托,在官场待不下去;让烂人担任要职,就会坏事。时代不同了,在当今的时代,没有诚信的企业和产品,也会被市场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