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夫人从其形气言,与禽兽类焉者也。类而有,以为其不类,则教育之道得焉耳。故孟子曰“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古之言教育者详,其为术极于胎教,而汉人又言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其严且重之如此,然则谓吾国教育偏于男子而置女子于不学者,古固无此说也。虽然三代庠序学校之制,凡学记之所甄录,要皆以为男子。而所谓敬业乐群论学取友者,无女子之事也。是知古人之意,主于地道无成,而女子之所急,在德容功言。凡所以事人者而已,是皆可从闺门之训,师氏之教而得之。初无事于入学考校,藏修息游而后能有成也。顾今日西人之于女教也,乃大异此。德育、智育、体育,凡男子之所被者,女子无弗被焉。彼盖以谓教育之业端,本于襁褓家庭之中。而女子之所以辅相其夫者,不仅织纴尸飨已也,国事之大学术之征,皆不出家而获其偶,又自种姓之学明,彼知人之所受于其先。以为其性质者,不但本诸其一而已,缊化醇,父母均之,偏劣畸优,演进之机或窒。且夫人之生也,为男为女于其群皆必有所事,有所事则必有所学。学而后其事以治,其生以休,使女子而无所学,抑学焉而必后于男子。是使为女者必恃于男,而后有其自存乎世。故为女者常苦于不自立,而为男,国又以孥为累而厌之,由是妃匹之际交相失其自由与道德。至于女之视男也,如霸主暴君。男之视女也,如奴隶玩好,其失上天生人一阴一阳相倚为用之意,盖已远矣。此继今女子之所以必学也,虽然学其繁简,随世为升降者也。中国古之学者,于六艺通其一而有余,今之学者,五洲习一国之文而不足。男有如此,女亦宜然,故为之教育也,非勒为学年,设为专校不可。吾国近岁以来,前识之士念中国之所以弱,稍知改良女德为本谋,如不缠足之议风行各省,间即女学一事,亦有热心实力倡为之者。顾其议多发于男子,其起于女子者寥寥,此可见数千年心德之见锢,一旦破故变常为不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