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查梦
关月是那种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文静的女孩,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还有一张不大但很厚的嘴唇,哦,对了,她还有两道细柳似的弯眉。可以说,关月是一位东西方的美结合的女孩。只要跟她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她的本性——活泼开朗。
认识关月,那是缘于她的舞蹈。她和我曾被学校派出去参加全市性的文艺汇演。当然是我唱歌她跳舞了。在后台时,我和她聊过一阵子。话题也是关于舞蹈。我问她:“你知道‘舞蹈’为什么叫舞蹈吗?”
她笑着回答:“不知道!”
我故意咳了两声:“手舞足蹈便是‘舞蹈’也!”“这么说,‘舞蹈’是手舞足蹈的简称了?”
“Yes!”我扬着头回答,“椰死什么呀?以后不懂的东西不要乱讲。”紧接着便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由于我的幽默,她的开朗,我们很快成为了朋友,而且是形影不离。别人看到我们这样,还以为我们是一对姐妹呢!
一天早晨,正在上课的我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许清,学校准备让你和四班的关月一起参加市里的‘青少年歌舞大赛’。不过,这次不要你唱歌了,而是去和关月一起跳舞。”
“我?!”我吃惊地问。
“是的。还有,唱歌的是一对孪生兄弟,希望你们好好合作……”班主任又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勉励我们的话语。星期六,我和关月一同来到了学校音乐室。一走进门,就看见两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男孩坐在椅子上。看到我们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其中一位拿着书本的男孩介绍说:“我叫江南,是哥哥;他叫江北,是我的弟弟。请问两位小姐芳名?”
“哦,”我接过话茬,说:“我叫淮北,她叫淮南。”听了我这话,江南愣住了。
关月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对江南说:“不要听这小丫头胡说,我叫关月,她叫许清,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好好合作。”随即,江南也笑了,同样说了一句:“好好合作,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经过近一个月的时间在一起策划、排练这项节目。我们四个人渐渐熟识了起来。我也逐渐了解到江南、江北的父母都是从事文学工作的,所以兄弟俩从小文章就写得不错,至今也发表过了不少作品。
比赛的日子终于到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在观众面前跳舞,所以很紧张。倒是江南不住地安慰我,说不必紧张,我们会成功的。终于,轮到我们了。我和关月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从舞台的两侧来到中问,这时只见一束灯光从我们的头顶照射下来,笼罩着我们。舞台上,只见两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在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舞姿,那投入的神态使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连我自己也被这气氛所感染,所陶醉,跳得更卖力了。不知什么时候,江南、江北已站在麦克风前激情澎湃地唱了。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们四个人回到了后台,都很高兴,很激动——那是我们成功的演出。
最终,我们表演的歌舞《青春》夺得了一等奖。
回家的时候,黑夜早已降临了。走到一个十字路时,江北说话了:“哥,你和许清先走吧!我陪关月到超市去买点东西。”
“那,你们回家时要小心一点。”江南说。
“嗯知道了。”江北说完,便拉着关月去超市了。
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我们的脸频,让人感到晚上的寂静。“许清,你每天晚上放学都经过这条小路吗?”江南问我。“是啊!”我说。
“可这条小路挺寂静,又没有路灯,你一个人走,不安全啊!”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耸耸肩。
过了一会儿,江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颈上拿下了一个东西递给我,说:“它会保护你的。”
我细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十字架,便随口问道:“你也信这个?”
他不回答,只是帮我戴上了它。
第二天一早,关月便跑到我家来,兴冲冲地对我说:“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新成立的文学社社长是谁吗?”
我摇摇头。
“哎呀,是江南啊!”
“那又怎样?”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的文学功底不错,不如去报名参加文学社。这样的话,可以使你和江南更好地了解对方嘛!”
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便笑着说:“拜托——不要再说了。”
关月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我跑过去接电话,原来是江南打来的,他问我今天有没有时间陪他去公园散步。我对他说,Sorry!我没有时间。他在电话的另一头听到后,顿了一下,不自然地说,没关系,那就改天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其实,我很想和他去散步的,只是怕别人说闲话。
终于放假了,我可以痛快地玩玩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放心不下:两个星期没看见江南了,真不知他怎样了。这时,关月来到我身边,她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江南的父母因为工作调动而到另一个城市去了,他们兄弟俩也就转学走了,这是江南临走前托她给我的。我拆开了信,只见信上这样写道: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不要问我去了哪里,我只希望你过得更好。
——南
看完了信,我的心中一片惆怅。
一年后,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江北寄来的,他在信中说,江南不久前在一次车祸中离开了这个世界——临走前,他还断断续续地说,很遗憾,没有机会与许清散步了。不知不觉中,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在下巴交汇为一点,滴在了我一直戴着的那个十字架上。
紫丁香
萧桐
那一年,零l5岁,念初三,伟和她同班,还是前后桌。说起他们的相识,真有点戏剧性:初一刚进校时,他们就在操场上大动干戈。那一架,打得惊天动地。最后,假小子似的零终于甘拜下风,对伟的柔道功夫佩服得不得了。真是不打不相识。自那以后,他们成了死党,关系特棒。
从初一到现在,零和伟的座位似乎就没有变过。一下课,伟就转过身来跟零大侃特侃,猛吹什么外星人啦,飞碟啦,吹得零心里痒痒的,好想坐上飞船去遨游太空。
零特别喜欢紫丁香,那种淡淡的紫韵漫溢着淡淡的清香,让她入迷。平时开日闭口就是紫丁香,简直像戴望舒的《丁香姑娘》一样,还说将来要修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全部种上丁香花……听得伟耳朵都生老茧了。不过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他对紫丁香也产生了很妙的感觉。农历八月十五日,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既是合家团圆的中秋佳节,又是零l5岁的生日。这一天,零快乐极了,俏丽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下晚自习后,零和伟一起回家。伟突然把零拉到路旁的一家花店中,那间花店有个很温馨的名字——香韵花屋。伟叫花店老板用紫花白底的透明包装纸包上一大束娇艳的丁香花,还喷上些水雾,让人有一种迷幻的感觉。零兴奋地拍了一下伟的肩膀:“真够哥们儿,好漂亮喔!”
谁知伟一闪身,脸上带着捉弄的笑对零说:“谁说这是送给你的啊?我自己要呢?”说完,便嬉笑着跑出了花店。零大叫一声:“哼,我就不相信你不给我。”她拔腿就追了过去。
忽然,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一声紧急刹车,一束强烈的灯光射得零睁不开眼睛,一辆大卡车在前边停了下来,好多人都围了过去。零心里一紧,飞奔上前,拨开众人,眼前的情景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上有好多血,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旁边撒着一大把被卡车压碎了的丁香花,花瓣上点点血迹,在强烈的车灯照射下,红得有些刺眼——零扑向前去,哭着喊着伟的名字,想把他扶起来。伟微微睁开眼睛,挤出一丝笑容,吃力地说:“那束丁香花送给你,生日快乐!”
零含着眼泪拼命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围观的人们叫来了救护车,七手八脚地把伟抬上了救护车。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像木头人一样的零,救护车绝尘而去。零呆呆地站在路中央,像丢失了魂魄似的,没有了知觉。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弯下腰,一瓣一瓣地捡起那染血的丁香花,一瓣都没有漏掉。她抱着花儿走回了家——那是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八月十五的夜晚,月亮特别的大,特别的圆。零回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阳台上望着月亮出神。月光皎洁,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夜,在一片寂静中隐匿、消逝。
第二天,零的父母从医院回来,无可奈何地对零说:“他的母亲不让我们进去,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零轻轻地谢了自己的父母,无言地望着那渐渐枯萎了的丁香花瓣。眼睛空洞无神。
零迅速地消瘦了,她仍然沉默着,除了上学以外就把自己关在小屋里,谁也摸不透她的心思。伟的消息不断传来:他的命保住了,可是一条腿因为失血过多,骨骼损伤而被截掉了……
零的父亲看见女儿如此郁郁寡欢,便决定搬家,搬到市去换换环境,换换心情。零听了这个决定,很快就同意了,不过她提出:临走之前她要去见伟最后一面。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零很早便起了床,穿上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一双淡紫色的凉皮鞋走出家门。她并没有径直去医院,而是来到那个名叫“香韵”的花店请店主给她扎上一束带水珠的丁香,用紫花白底的包装纸包好。医院的林阴道上,一个手捧紫丁香的女孩缓缓而行。她的脸上很平静,就像去探望一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一般,恬淡而优雅。零站在病房门日,犹豫了一下,便敲了敲门,没有人来开门。她推门进去了。
这是一问很宽敞的病房,洁白的床单刺痛了零的心。床上放着一件很熟悉的外套,柜上摆满了水果、营养品……一切都那样有序而空荡。零把丁香花小心翼翼地插进床头的花瓶中,颤颤的,她的手有些发抖。
“吱呀”一声,门开了,零转过身来,看见的只是伟的父母那充满戒备的表情——伟没有回来。伟的父亲用一双严厉而又若有所思的眼睛盯着零,而伟的母亲却指着零大声责斥:“你来于什么?要不是你,他哪会这样?你快走……”零望着他们,声音温温柔柔的,极不真实:“我是来跟伟道别的。我只想对他说一声‘珍重’。现在,我见到了你们,那么就请你们把我的道别告诉他吧,我走了!”说完,她便缓缓地,甚至是轻盈地走出病房。病房里的人只是目瞪口呆地对视着。
清晨,零全家要上车了,零回头望望这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城市,心里默念着:“别了,我的小城;别了,我的15岁;别了,伟……”
零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一切从零开始,零在新学校里努力着。第一名的宝座总是属于她的,光荣榜上的名字里也总少不了她,老师们嘴里夸奖的总是她……可是,如今的零身上再也找不回那个活泼淘气的假小子的影子了。同学们说她什么都好,就是太沉静了。她从不提起往事,仿佛时间已经把往日的记忆从她脑海中抹去了。伟的名字也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三年以后,零以全市第一名的高考成绩考上了北京一所全国重点大学。在大学里,她仍然很刻苦,图书馆里成了她最佳的“心灵避难所”,她拒绝了一切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她的生活中从来就缺少“天之娇子们”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因为在她的心里,始终珍藏着一束清纯雅致的紫丁香。
一个细雨潆漾的傍晚,从雨巷里走来一个长发披肩,手捧一束紫丁香的年轻女孩——是的,她就是重归旧地的零。她回来了,回来了!她八年前带着创伤而去,八年后却带着一股成熟自信,还有一种常人无法悉获的坚定回来了!
零找到了伟的家,按响了门铃。她屏着呼吸等待着,眼睛里泪光闪闪。门开了,伟拄着拐杖站在她面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着说:“紫丁香又回来了!”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惊呼:“真的是你吗?零,我的紫丁香。”两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丁香花把他们包围着。吃过晚饭,天竞放晴了,一道彩虹悬挂在天边,空气格外清新。零扶着伟漫步在小径上。零望着伟喃喃地说:“我早就知道我会回来践约的——这个永远也摆脱不掉的丁香之约。”
一阵幽香漫溢,紫丁香悄悄地开放了……
性别阵线
丁宇
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班主任姚老师领着一个男孩走进教室,对大家介绍说:“同学们,他是这学期来我们班借读的新同学。他的名字叫阿成,请大家都来相互认识一下。”
雪琳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心忽然颤了一下——一个很特别的男孩。她放下笔仔细打量他:偏分短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高而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一身休闲装一双运动鞋衬得他帅气洒脱,肩上还搭着个大大的牛仔包……总之,有一种她描绘不出的与众不同的感觉。
“从今天起,阿成就是我们班中的一员了,请同学们鼓掌欢迎!”姚老师笑眯眯地说。
“哗——”一阵热烈的掌声,雪琳也轻轻拍了几下。大家都十分高兴,个别男生还叫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掌声让阿成有些招架不住,他腼腆地说:
“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谢谢!”
哼,老套,标准台词。雪琳有些轻蔑地想,刚才的一丝热情莫名其妙地降至零点。
“好了,我给阿成安排一下座位。”姚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教室。“这样吧,阿成和雪琳同桌。雪琳是班长又是学习委员,要多多帮他。”说完给他指了座位。
雪琳没有哼声写起了作业,阿成就走过来坐在她的右边了。其他同学都叽叽咕咕地议论起来,有的还朝阿成挤眉弄眼地笑:雪琳美丽聪慧学习成绩很棒,还能歌善舞,写得一手好文章,是人人皆知的校花。但她性格高傲,目中无人,说话刻薄不留情面,也是人人皆知的“冰雪公主”。曾有一大群“献媚讨好”她的男生被她讽刺挖苦得体无完肤,以至于男生们都对她退避三舍。阿成和她同桌。该有他好受的了。
阿成不知其意,对他们抱以微笑。扭过头来对雪琳说:“嗨,你好,同桌!”
“嗯。”雪琳眼皮抬也没抬冷冷地回应。阿成没有觉察出她的冷漠,从牛仔包里掏出文具、课本、作业本等等。“叮铃铃……”下课了,姚老师走了,同学们也陆续离开了教室。
“雪琳,很高兴能和你同桌,我们交个朋友吧?”阿成笑眯眯地伸出右手。
“对不起,我不喜欢交朋友。”雪琳一边收拾着桌面一边看着他说。
他那双黑亮的眼睛闪出一丝不解和惊奇。“这……也罢!”他笑眯眯地缩回了手,“看得出你很有个性。”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雪琳离开课桌,留给他一个冰冷高傲的背影。
阿成的到来似乎对雪琳很不利,他先是几次考试成绩很出色,直逼雪琳在班里的“霸主”地位;再是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热心肠的人,同学们有了麻烦只要对他说一句,他便鼎力相助,而且他待人真诚,和气,自然大家都挺喜欢他,都乐意和他结为朋友。短短时间内,阿成取得了很高的声望。
哼,可恶!雪琳没少在心里愤愤地骂道。原先在班里是以她为核心的,大家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些崇拜女也的女生整天围着她转,这给雪琳带来了很大的自足感,而这个后来者竟然与她旗鼓相当,就像一条汹涌奔腾的大洞突然分为两条支流,这对于高傲的雪琳是不允许的,决不允许。于是,雪琳整天拿冷脸给阿成看,一句话也不和位说。课堂上抢着和他回答老师的提问,如果阿成先回答刘了,她便会狠狠地抛给他一个白眼……
对于雪琳的态度,阿成似乎没有觉察到,仍然每天耳晨微笑友善地向她问好。
这天,晚自习时,姚老师把雪琳和阿成叫去了办公室.好像有什么事和他们商量。“干什么去呀?”雪琳心里很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