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汉族风俗史(第三卷):隋唐·五代宋元汉族风俗
9011100000049

第49章 五代宋元汉族风俗(20)

宋元时期,妇女临产时需准备以下物品:“好醋、白米、煎药炉、铫子、煮粥沙瓶、滤药帛、醋炭盆、小石(一二十颗)、汤瓶、软硬炭、干柴茅、暖水釜、洗儿肥皂、头发、断脐线及剪刀、干薄草、卧高椅、软厚毡、灯笼、火把、淑巾、油烛、发烛,灯心”;并准备助产药物,如“保气散、佛手用、枳壳散、神寝散、保生丸、催生丹、黑仲散、大圣散,花蕊石散”等。并有将催生符、海马、马衔铁等贴于产房或让产妇握于手中的习俗,俗信有克服难产之神效。

宋元时期,已有职业产婆,名曰“坐婆”,据欧阳修《奏事录》“又三事”记载,当时后宫宫女韩宝儿临产时,朝廷下令“并召医官产科十余人,坐婆三人入矣”。宋元时期产婆又有老娘、稳婆等称呼。陶宗仪《南村辍耕录》曰:“子谓母曰娘,而世称稳婆曰老娘”。

宋元时期妇女流行坐草分娩之俗,张端义《贵耳集》曰:“鹤山先生夫人,方坐蓐。”蓐即草荐。生产时,多采坐姿。杨康侯《十产论》曰:“儿将欲生,其母疲倦,久坐椅褥,抵其生路。须用手巾一条,拴系高处,令母用手攀之,轻轻屈足作坐状,产户舒张,儿即生下,名生产。”产妇分娩后,产家要将胎盘用瓶钵盛好密藏,以防止鬼灵侵害,保障婴儿健康成长。南宋内宫皇后,妃子产育时,有专门用以埋藏胎盘的“装画胎衣瓶”。周密:《武林旧事》卷八《宫中诞育仪例略》。

此外,宋元时期对妇女产前、产后的各个环节均有一定的习俗要求。如临产前,产家在铺草时要念咒曰:“铁铁当当,非公所当,是王一言得之铜,一言得之铁。母子相生俱蔑铁,急急如律令”《妇人大全良方》卷十六《坐月门·禁草法第八》。在准备浴儿之热水时,要念咒曰:“南无三宝水,水在井中为井水,水在河中为河水,水在法中为真水。自知非真,莫当真水。以净治蚀,以正治邪,阿俩尼阿比罗莫多梨娑婆河”《妇人大全良方》卷十六《坐月门·禁草法第九》。如此等等。

5.洗三礼风行

婴儿出生第三日,亲戚朋友要送礼祝贺,称为“洗三”。洗三礼唐时就流行于世,在宋朝,此俗已广为风行。元人刘一清《钱唐遗事》载宋徽宗参加后宫“洗三朝”礼曰:“(宋)高宗诞三日,徽宗幸慈宁后阁,妃嫔捧抱以见,上抚视甚喜谓后妃曰:浙脸也。盖慈宁后乃浙人。”宋人蔡绦《铁围山丛谈》记述宫廷洗三习俗曰:“诞育皇子、公主,每侈其庆(指洗儿礼)。则有浴儿包子,并赉巨臣戚里。包子者,皆金银大小钱、金粟、涂金果、犀玉钱、犀玉方胜之属。”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五“育子”条曰:“则生色及绷绣线,贵富有金

银犀玉为之,并果子,大展洗儿会。亲宾盛集,煎香汤于盆中。”洗三时,还要与婴儿“落脐灸卤”。据安徽宣城《梅氏家谱》载,宋朝着名诗人梅尧臣五十八岁得子,在为儿子“洗三”时,当时文人学士多有“洗儿诗”相贺。欧阳修《洗儿歌》曰:“翁家洗儿众人喜,不惜金钱散闾里。宛陵他日见高门,车马煌煌梅氏子。”苏辙得孙时,苏轼有诗祝贺曰:“况闻万里孙,已报三日浴。”《说郛·传》十七。另,苏轼又有《洗儿诗》曰:“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苏轼:《东坡续集》卷二。

宋时三朝洗儿之俗已从上层流向民间,从京城流向外地。《爱日斋丛钞》记福建等地,是时“家人及宾客皆戴葱、钱,曰:葱使人聪明,钱使人富”。同时,宋代又有“三腊”之俗,即生子七日为“一腊”,十四日为“二腊”,廿一日为“三腊”。三腊之期,女家及亲朋要给产妇送猪腰、猪肚、猪蹄等食。此俗南宋颇兴,后世逐渐消失。

宋代贺生风俗除上述主要习惯程序外,尚有记生辰的习俗。宋人认为小儿生辰可以注定一生的顺逆、贫富、荣辱等命运,关键时节都要以生辰八字预卜问卦,所以对婴儿的生辰八字要认真记录。另,又有给婴儿取小名的习俗,常见的小名一类是“妄自尊大,多取文武富贵四家为名”,一类是“多自贬损,或曰愚曰鲁,或曰拙曰贱,皆取谦益之义也。如司马氏幼宗犬子,至有慕名野狗”。道山先生:《道山清话》。

6.满月和周晬礼盛行

婴儿满月时,举行沐浴之礼,称“洗儿会”。是日,亲朋以彩画钱或金银钱果子以及彩缎珠翠囟角儿食物等送产儿家。“亲朋俱集,煎香汤于银盆内,下洗儿果彩钱等,仍用色彩绕盆,谓之围盆红。尊长以金银钗搅水,名曰搅盆钗。亲宾亦以金钱银钗撒于盆中,谓之添盆。浴儿落胎发毕,以发入金银小合,盛以色线结绦络之,抱儿偏谢诸亲坐客,及抱入姆婶房中,谓之移窠。”吴自牧:《梦粱录》卷二十《育子》。这是富家之礼,贫家则一切从俭。

生子百日,称“百晬”,家中要开筵庆贺。婴儿周岁,称“周晬”,其进行的活动亦称“拈周”或“试岁”。抓周之俗,由来已久。据史料记载,可上溯到南北朝之时。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风操》即有江南地区婴儿周年举行“试儿”仪式的记载。至唐宋,这种习俗更为盛行,叫“试晬”。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北宋都城汴梁民间“罗列盘琖于地,盛果木、饮食、官诰、笔砚、算秤等,经卷、针线应用之物,观其所先拈者以为征兆,谓之试晬,此小儿之盛礼也”。到南宋时据吴自牧《梦粱录·育子》记载,杭州等地民间“(小儿)至来岁得周,名曰周晬,其家罗列锦席于堂,烧香炳烛,顿果儿、饮食,及父祖诰敕、金银七宝玩具、文房书籍、道释经卷、秤尺刀剪、升斗戥子、彩缎花朵、官楮钱陌、女工针线,应用物件并儿戏物,都置得周小儿于中座,观其先拈者何物,以为佳谶,谓之拈周试晬,其日诸亲馈送,开筵以待亲朋”。不仅野史笔记,而且官方正史也有抓周仪俗的记载,如《宋史》记载曹彬抓周之俗曰:“彬始生周岁,父母以百玩之具罗于席,观其所取。彬左手持干戈,右手取俎豆,斯须取一印,他无所视,人皆异之……后果以武功挂印,为节度使”《宋史·曹彬传》。《养蒙图说》则画有曹彬“抓周”时提戈取印的情景,名之曰“印取戈把抓周图”。

7.冠笄礼趋向式微

古代男性成年时要行冠礼。冠礼即男子束发戴帽;冠礼后,意味着可以娶妇。宋时,司马光曾曰:“冠礼之废久矣。吾少时,闻村野之人,尚有行之者,谓之上头。城郭则莫之行矣。”司马光:《司马氏书仪》卷二《冠仪》。由于冠礼不行,以至出现了以下两种现象:一是年长犹总角。宋时临安及严州(治今浙江建德东)因丁钱太重,成年男子不敢裹头,以便逃避;《应斋杂着》卷一《乞免临安丁钱》;《东莱集》卷三《为张严州乞免丁钱奏状》。二是年幼便戴帽,“生子犹饮乳,已加巾帽。有官者,或为制公服而弄之,过十岁犹总角者,盖鲜矣。”《司马氏书仪》卷二《冠仪》。为了整饬风俗,恢复古礼,司马光、朱熹均主张恢复冠礼,但考虑到当时习俗,变通为“男子年十二至二十,皆可冠”,但提倡“年十五已上”,“然后冠之”。《司马氏书仪》卷二《冠仪》;《朱子家礼》卷二《冠礼》。

至于女子成年,古时有笄礼。笄指女子用簪插髻,行过笄礼,就表示可以出嫁。宋时,笄礼也不行已久。故朱熹等主张恢复笄礼,其礼从古,“女子许嫁,笄。年十五,虽未许嫁亦笄。”并对笄礼的具体程式作了比较具体的规定。《朱子家礼》曰:

女子许嫁笄,母为主。前期三日戒宾,一日宿宾,陈设。厥明,陈服,序立。宾至,主妇迎人,升堂。宾为将笄者加冠笄。适房,服背子。乃醮。乃字。主人以笄者见于祠堂。笄者见于尊长,乃礼宾。

即女子许嫁后,母亲应为之主持笄礼。提前三天将行礼之意告诉宾客,发出邀请谓之“戒宾”。邀请信书式如下:

忝亲某氏拜启(非亲则云“辱交”或“辱识”)

某亲:

笄礼久废,兹有女适可笄,欲举行之,伏闻吾亲(非亲则改夫人、孺人,随所称)娴于礼废,敢屈惠临以教之。不胜甚幸。

某月某日某氏拜启

被邀请者在收到请柬后即当复函承邀。书式如下:

忝亲某氏复拜

某亲:

蒙不弃,召为笄宾。自念粗俗,不足以上盛礼。然既有命,敢不勉从。谨此奉复。

某月某日某氏拜复

在举行笄礼的前一天,女子家长要再次致函或登门邀请为女孩子行笄礼的女宾,将应用物品布置停当。到行礼日,天一亮就准备好恭候嘉宾。女宾至,主妇出中门见宾,宾主互拜,主妇请宾客升堂,各就各位,主妇东立,女宾西立。接着,充当侍者的女性眷童引女子出房,由女宾手揖女子即席,女子即跪下。侍者向女宾呈上梳子,女宾为之解发梳理,并为之合髻。女宾退下,盥洗片刻即复位。侍者将簪置于托盘进呈女宾,女宾走到女子前祝辞,辞曰:

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影福。

祝毕即跪下为女子加笄。女宾起立后女子亦起,进房易服。出房后便要进行醮礼仪式。中堂设席,女宾揖引女子即席,立席右面南。侍者立于女子左面酌酒。女宾受酒后,祝辞曰:

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女子跪下受酒,祭酒(倾少许酒于地)后略饮少许。继而,女宾即向女子宣布所取表字。再祝辞曰:

礼仪既备,昭告尔字。女士攸宜,永受保之。曰(某)。

字是对外使用的,取字后便意味着女子已经可以走出家庭了。女子拜受,女宾不答拜,由母亲引女子于祠堂见过尊长。至此,笄礼仪式告毕。

8.生日祝寿礼渐入民间

自唐玄宗诞辰立节号、赐宴和禁屠始,此后各个封建王朝都仿效唐朝故事,为帝王设节祝寿,“无帝不节”。宋代各朝皇帝的“圣节”宋太祖“长春节”、宋太宗“乾明节”、宋真宗“承天节”、宋仁宗“乾元节”、宋英宗“寿圣节”、宋徽宗“天宁节”、宋高宗“天申节”等等。宋代除为皇帝立“圣节”祝寿外,也为太后、皇后、太子祝寿。“圣节”之日,皇帝坐殿,文武百官簪花,依次上殿祝寿,进献寿酒。皇帝退入另殿,设御宴款待群臣以及外国使臣;先由百官进酒祝寿,然后由皇帝赐百官酒食,乐坊伶人致语,同时奏乐;酒数行而罢。皇帝又赐百官衣各一袭。各级官衙休假一天。各路州军除向皇帝进贡银、缉、马匹等礼物外,在僧寺或道观开建“祝圣寿”道场,长宫进香,享用御筵,用乐,放生,以示庆祝。朝廷下令禁止屠宰、丧葬和决大辟罪(死罪),还给赐度牒、紫衣师号等,准许剃度僧侣和试放童行。

宋元民间也有祝寿之举,届时献寿之物有寿桃、百寿图、寿酒等。刘辰翁《法驾导引·寿治中》词曰:“蟠桃熟,蟠桃熟,一熟一千年。佳人拜舞寿觞前。”黄庭坚诗曰:“欲将何物献寿酒,天上千秋桂一枝。”可见,当时多用桂花酒作为寿酒。

二、婚姻风俗

宋代社会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科举制度的完备,士阶层在社会上地位提高,而使婚姻风俗呈现出上层社会婚姻重伦理、“不问阀阅、榜下择婿、婚娶论财、负心婚变、婚仪趋简,下层社会流行入赘婚、嫁僧道、婚嫁失时、婚姻违礼等时代特点。而到了元代时,由于科举制度的废除,士阶层的社会地位随之降到与乞丐同等的位置,又引起婚姻观念的返朴归真,婚姻重情成了一时之风气。

1.婚姻重伦理

宋代社会严禁婚姻乱伦,反对异辈婚。与辽金元等朝推行“世婚”制度不同,宋代十分注重辈分。辈分不可混淆这一观念在婚姻制度上得到充分体现。为了防止“尊卑混乱,人伦失序”,颁于北宋初年的《宋刑统》就严厉禁止异辈为婚,在《名例律》、《户婚律》、《杂律》中反复申明此禁。后在宣和元年(1119年)八月,又将其中有关禁止异辈为婚的条文予以重申,并对其禁止范围作了某些扩大。异辈不婚的原则不仅适用于普通人,即使士大夫和皇亲民不能例外。宋代禁止异辈为婚,比唐代严格得多且卓见成效。废止收继婚。对父死独生子娶后母为妻,兄死弟娶嫂为妻,弟死兄娶弟媳为妻这种收继婚,自先秦就受到人们的旨南,后来列朝皆有律令禁止,但社会实际情况远非禁绝。宋代对禁止收继婚的法律虽照抄了唐律条文,但社会舆论比唐代强烈,使人们都深知这种婚制之非法,以至“事继母孝”,“事寡嫂谨”成为社会美德。到元代时,禁止婚姻乱伦的做法被推向极端,元朝婚姻礼制规定同姓不婚。至元八年(1271)二月,元廷规定:“同姓不得为婚,截自至元八年正月十五日为始,已前者,准已婚为定,已后者依法断罪,听离之。”

但在婚姻伦理禁忌方面,宋元时期南北风俗差异性大。五代宋元时期的这种差异首先是由民族差异造成的。宋代社会民族矛盾突出,反映在婚姻上则是禁止族际通婚。宋太宗至道六年(995年)八月诏曰:“禁西北边诸州民与内属戎人昏娶。”《宋史·太宗本记》。这道禁令后也适用于东南沿海。朝廷身体力行,断绝了自汉唐以来与少数民族首领“和亲”的惯例。如庆历二年(1042年),辽屯兵幽蓟,声言南下,派遣大臣出使宋朝,在提出割地的同时,要求把宋公主嫁与辽兴宗之子;宋朝廷宁肯增加岁币,也绝不实行和亲,结果“罢结婚之议”。但在北方的辽朝和金朝则均无此禁。而元时朝廷则规定:“诸色人同类自相婚姻者,各从本族法;递相婚姻者,以男为主。”《通制条格》卷四。这是对族际通婚的公开认可。又如宋代社会反对异辈婚,禁止收继婚,而在辽金元等朝则相反,皆盛行收继婚。元代时,汉族社会重又流行收继婚,尤其是兄收弟媳、弟收兄嫂的收继婚十分普遍。元代社会唯把收继婶母视为“浊乱大伦”,而严加禁止。

2.嫁娶论财

自隋唐以上,“家之婚姻必由于谱系”,讲究门当户对,崇尚士族门第;及至唐末五代,尚讲究“男女婚嫁,不杂他姓”《旧五代史·李专美传》。至宋,一方面士族门阀纷纷覆灭,士庶之别渐没;另一方面,社会上刮起婚姻论财之风,“今之俗,取其妻,不顾门户,直求资材”蔡襄:《福州五戒》,《宋文鉴》卷一0八。至使“婚姻不问阀阅”《通志》卷二五《氏族略一》。上层社会士庶不婚的陈规基本被打破,封建婚姻制度在唐宋之际发生了重大变革,“士庶婚姻寝成风俗”龙衮:《江南野史》卷三《宜春王》。不慕着姓、不婚名族在宋代不仅普遍存在,且受人称赞。像宋朝着名宰铺吕蒙正、范仲淹、韩琦、王安石,他们共有女婿10人,其中竟有5人门第不足称道,以至世家难以考索。即使后妃,也“不欲选于贵戚”,象徽宗刘安妃“本酒保家女”叶绍翁:《四朝闻见录》丙集,《慈明》。;宁宗杨后,不知姓氏为何方之人。公主“欲求儒生为主婿”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二。而“宗室以女卖婚民间”朱彧:《萍州可谈》。总之,有宋一代“婚娶之法,自朝廷以至民庶,荡然无制,故风俗流靡,犯礼者众。”韩维:《请不泛于诸家为颖王择妃》,《宋文鉴》卷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