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春天、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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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4)

周末的时候,陈晨还曾经叫我他家吃饭,陈晨和她女朋友在厨房做饭,我在客厅看电视,我也想帮忙,可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学会做饭。看着他们一起做饭时幸福的样子,让我充满向往。

陈晨刚买了奥迪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还去驾车去郊外野炊过一次。我们点燃了篝火,在上面烤着玉米。那时候已经是深秋,野外的风吹在我们身上挺冷,啃着被火熏黑的玉米,每个人冻得通红的脸颊上都蹭上了黑色,就像被炮轰过一样。

10

我大二那一年的生日,让我永远无法忘记。

那时候大家都没有什么钱,我生日那天的上午为了倒腾一批吉他卖给了参加吉他社团的大一新生还逃课去了新街口的琴行,中午路过一个蛋糕店买了一块很小的带奶油的蛋糕和一瓶可乐,就当做为自己过生日了。下午把吉他运到学校后迫不及待的卖给了大一新生后我就有钱了,然后去了新华书店和音像店买了几本书和几张盘就当做自己的生日礼物。

我打电话告诉依洁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声生日快乐,当我说要请她吃饭的时候她拒绝了。

冬天了,挺冷的,我拿着一把从大一新生中吉他爱好者手里收来的一把零钱,走在路灯刚刚亮起的学校旁边小吃街上,看着排队买刀削面的学生们,看看热气腾腾的大锅,看着从人们嘴中呼出的哈气,我的心中不是滋味,依洁就像那大锅里的水,忽冷忽热。

我把宿舍所有的兄弟都叫道学校旁边的小饭馆,请大家吃了一顿饭。我们回到宿舍后,兄弟们亮出了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过期的摇滚杂志和把很多乐队攒在一起的盗版光盘。

“我们都知道你喜欢摇滚乐,我们也不懂,打听了一下说这些都是摇滚,送给你。”班长说。

我非常感动,这张盗版对于我来说比音像店里所有的正版都要珍贵。

按照宿舍过生日的惯例,大家把我抬起来,在椅子上连着墩了二十下,一下代表一岁。大家一边喊着齐声喊着“一、二、三、四、五、六……”

“兄弟们下手太狠了!”我一脸疼痛状地说。

我躺在床上,望着发出白色光芒的灯棍,心中充满寂寞。

我拨通了依洁的电话,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我刚才请我们整个宿舍的同学吃饭了。”我没话找话的说。

“是吗?挺好的。”

“我……我想见你!”

“这都几点了……行吧,要不然,就出来吧,我在操场等你。”

我披上一件羽绒服就跑了出去。

然后穿着羽绒服去了操场。

操场上冷冷清清的,随着冬天的来临,操场上散步的情侣渐渐少了,而到了供暖时间,夜晚的操场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依然执着的人。

我一起坐在依洁曾经给我弹吉他的那张长椅上。

刚开始还说了几句话,后来就不说了,此时的语言仿佛是多余的。

我搂着她,她没有拒绝。我亲吻着着她,刚开始她还在拒绝,后来就一动不动的任凭我的舌头在她的嘴里搅动。我记得她的舌头就像她弹吉他的手指一样,很小,也很柔软。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

冬天夜晚的操场上的寒冷让我们的身体都在发抖,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出要回宿舍。我脱下了羽绒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运动服的我即使抖得更严重也没有提出要离开。

宿舍要熄灯的时候我们回去了,虽然我吻了她,但她依然不是我的女朋友,用她的话说是因为这一天是我的生日。

此后,我们依然像往常那样去散步,偶尔也去街上散步。路过黑暗的地方,我会给她讲恐怖故事,她钻进我的怀里,我心里一战好笑,然后搂着她的腰继续走着。

自从在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吻了依洁之后,散步的???候我总是牵着她的手,牵手和接吻不能证明什么,也不能将我们内心的距离拉得更近。有的时候她甚至会说:“你干嘛总牵着我啊,我自己能走。”

11

那段时间主唱几乎每天都来宿舍找我,似乎我的宿舍也成了他的家,他来到宿舍之后马上仰面朝天的躺在我的床上,偶尔谈论音乐,偶尔谈论他的风花雪月。那时候主唱的经历比我要多,单从接触女孩的数量上来说,我就远远不如他。我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经历过如此数量之多风花雪月事情的人。我也曾经向主唱谈论过依洁,他似乎不愿意听我描述和依洁散步时的牵手的幸福,他只是直截了当的问:“上了吗?”我很坦然的说没有,主唱表现得无比失望。主唱对依洁的评论就是“长得不错。”这也是在主唱面前唯一让我挽回颜面的事情。

我们在一起排练,一起演出,还曾经去过石家庄和保定这两个北京周边摇滚乐氛围浓厚的城市演出。我们乘着票价最便宜并且没有座位的火车上,尽管从现在来看我们当时做的音乐并不出色,但是我们演出的过程是非常快乐的。当每次演出回来我向依洁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我们演出时我们自身的快乐,尤其是突出描述着台下观众对我们乐队的热情,甚至演出之后才总会有漂亮的女孩主动找我聊天或者我要电话号码,要知道在当时来说能够参加几场这样的演出是一件倍儿有面子的事情,唯一遗憾的是依洁总是轻轻的说:“是吗?”

主唱见我经常闷闷不乐就带着我经常出去和他的朋友去喝酒,那个时候对于我来说主唱的人际脉络是非常广的,我们曾经与他的那些开着汽车西装革履但是说起话来却又非常粗俗有点儿像暴发户似的朋友喝酒,也曾经和那些剃着光头胳膊上有纹身却又不是摇滚乐手的朋友喝酒,但是我们却从来不与其他的乐队喝酒。主唱在那些人中的形象就是能唱歌,能打架。

有一次主唱的的一位朋友挨欺负了,那个朋友让主唱帮忙去打击报复,主唱带着我就去了。那位朋友把我们带到一个网吧,说欺负他的人就在里面玩游戏,并且告诉了我们具体的座位。我们商量好等那个人从网吧出来就揍他一顿,那个朋友为了不暴露身份在马路对面远远的等着。主唱进了网吧去叫我们即将要打击报复的对象,我拎着冰凉的板儿砖,站在网吧门口。其实我对网吧里面的那个人并没有深仇大恨,我只是为了主唱才拎起板儿砖的,明知这是不对的也得逞这个英雄。

主唱把那个人叫了出来,我只看见他满脸横肉,脸上还挂着一条刀疤。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主唱冲着他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脚,我抡起拳头对准他的桑腮帮子就是一拳。然后我又将左手拎着的板儿砖拍在了他的身上,此时的他已经捂着脸靠在了墙上,任凭我们拳打脚踢。我和主唱打累了之后便一起跑向马路对面,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和在马路对面等候的朋友坐着车扬长而去。

主唱的那个朋友请我们在一个大饭店吃了一顿饭,还带了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姑娘来的,这次我们并没有喝大多的酒,就连丰盛的饭菜也是那样索然无味,尽管吃惯了学校食堂的我平时是吃不上这样一顿丰盛的饭的。买单时他从一个很大的皮夹子掏出一沓钱的姿势的那样的恶心,就连捏钱的手指上戴的金戒指都失去了光泽。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后来听说挨打的那个人的腮帮子骨折了,住了很长时间的院。

那个人出院后找了黑恶势力对我和主唱进行报复。那天我正在操场上跟依洁约会的时候,班长给我打电话急匆匆的说:“你快跑吧,有一伙人拎着家伙来宿舍找你来了,扬言只要你在北京就能找到你。”我跟依洁说了声有点儿急事,就从我栅栏墙翻了过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就赶紧离开学校。我给主唱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是不是和给拿板儿砖拍的那个人有关。结果主唱告诉他刚住进了医院,在家门口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大腿上还被扎了一刀,他让我离开北京先避几天。

暂时没有想到其他办法,我从西客站买了一张火车票就去了河北的一个小镇。在火车上,望着窗户外灰蒙蒙并且下着雪的天空,我有一种流离失所的感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逞英雄。

我在那个小镇上租了一间每晚三十块钱的旅馆,整天眯在屋子里看电视。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一边骂着一边说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心里害怕极了,迅速地关掉了手机。我担心他们会找到这里来。

我想到了依洁,又迅速地开了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仿佛就是生离死别。

“我遇到点儿事离开北京了。”我说。

“你怎么了?”依洁问。

“这你就别问了,我没事的。”

“好吧。”

“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没有啊。”

“我现在觉得特别凄凉,外面下雪了,挺冷的。”

“你自己保重吧。”

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担心,也许她并不了解我的处境,也许她了解了我的处境并不关心我,但是我依然在自己危险的情况下想着她,在电话中听到她的声音就像在这个灰蒙蒙下着雪的寒冷冬天里的仅有的温存。

我刚挂掉了依洁的电话,陌生的号码就又打了过来,又是一阵破口大骂,我又关掉了手机。

在担惊受怕中我如此度过了好几天。我再也忍不下去了,突然想起在高中在琴行玩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吉他手,并且还一起切磋过琴技,后来听说他在道上混了,并且开上了奔驰。我和那位琴行老板是朋友,因为我没事的时候经常混在那个琴行,我拨通了那个琴行老板的电话,说遇到点儿麻烦,让那个在道上混的曾经的吉他手帮帮忙,他说人家是吃这碗饭的,你多少得跟人家意思一下,我说我知道了。他告诉了我那个人的电话号码后,我打了过去,没想到那个人还记得我。我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之后,他说不用我管了,他帮我解决,我说咱们按照规矩来,该给多少就给多少,没想到他反倒不高兴了,他说人年轻的时候打架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我想出来混他就不帮我了。听了他的话后我充满感激。

没过多久他就给我打来电话说事情已经解决,可以回北京了。我说要请他吃一顿饭,也被他婉言谢绝了。他说人在年轻的时候千万别选择错了道路。这句话我始终铭记在心。

回到北京后我果然安然无恙,我去医院看望了主唱,他的头上裹着纱布,腿上绑着绷带。至今我都不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平息的,但是我始终感谢帮我平息这样事的那个人。

回到学校之后我马上约了依洁,我见到她的时候真想和她拥抱在一起。当我向她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像在听一个故事,仿佛这个故事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似的。

12

情人节的时候,学校内的情侣互相送着鲜花和巧克力。这一天对于我来说是很跌面的一天,因为依洁必然不会接受我的鲜花,也不会送我巧克力。所有的人都开始怀疑我和依洁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晚上我拨通的依洁的电话,我觉得至少我们应该在情人节的时候也像往常一样出来走走。结果,依洁的手机是关机的。

我又拨通的了她宿舍的电话,她的室友告诉我依洁在自习室里和同学在聊天,我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回到宿舍后,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在这一天出去约会了,而我自己在宿舍弹着那把破木吉他,心情比那把吉他还破。

我再次见到依洁的时候,我问她情人节的时候在自习室和谁聊天。她说:“你问那么多干嘛啊?”我有接着问是不是和那位长头发的男生,她说是的,只是正好在自习室碰到了他就聊了起来。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充满了不高兴,我依然掩饰着内心的不高兴。

又过了几天,依洁问我有没有看过郑钧出的新书《菜刀温暖》,我说看过,其实在那本书刚刚上市后,我是蹲在海淀图书大厦看完的。她说她也在看那本书,是和他们班的男生借的。我很警惕性的问她是不是和那个长头发男生借的,她说是。此时,郑钧的那本《菜刀温暖》真的像一把温暖的菜刀刺痛了我的心。

13

我大二那一年的春天,陈晨的文化公司接了一场某内地摇滚大腕的演唱会,地点是在一个剧院,那段时间我一直跟着陈晨忙这场演唱会。

新闻发布会的那一天,陈晨召集了很多媒体的记者,但是新闻发布会的大厅太大,显得空荡荡的。

陈晨让我从学校再叫一些人过来,让空缺的座位上坐满人。我把我们班男生都叫道了这里,有女朋友的就带着女朋友,没女朋友的带着哥们儿。新闻发布会开始的之前,浩浩荡荡的人来到了新闻发布会现场,整个现场座无虚席。依洁没有来,虽然我认为能参与策划演出是一件对自己锻炼并且引以为豪的事情,但是依洁似乎并不关心这些。

陈晨给了我几张海报让我贴在我们学校。我怀揣着数份海报穿梭在半夜的校园里,我在抢眼的位置动作迅速但笨拙地张贴着与考研复习班的海报格格不入的东西。那是一种兴奋、刺激、充满恶意的成就。

演唱会开始的时候,陈晨给了我一个工作证,说:“你在充当安保人员。”

“你还是让我在门口卖票去吧。”我说。

“你要是站在门口卖票,就没人买了。但是如果你当安保工作者的话,绝对没有歌迷敢涌到舞台上。”他诡笑着说。

我在学校贴的好报果然起到了作用,在门口我见到了很多从我们学校过去的同学,有几个喜欢摇滚乐的男生认识我,当他们得知我是这场演唱会的主办团队成员之一充满了惊叹,几个男生七嘴八舌的赞扬着我。

甲说:“回头你混出来我们就跟你混了。”

乙说:“一会儿帮我要个签名啊!”

丙说:“你还上什么学啊,直接跟他们搞演出去算了。”

丁说:“我们可得离你近点啊,您现在是明星啊!”

在这几个人旁边,我看到了那位长头发的男生,他和我们学校那几个买票过来的男生一样,等待着入场,大家不停的赞扬我的时候,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得意洋洋。

我们学校的票都是从我手中卖出去的,有的人连着买几张,说是和他们同学一起买的。而他手中的票是他托他们班的一个同学从我手中买的。

当他拿着从我手中买来的票在演出现场激动不及看演出的时候,我有一种把那孙子擦在脚底下的感觉。我都没有怎么看演出,从后台拿出一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看着那孙子,此时我感觉那孙子就像一只蚂蚁踩在了我的脚下,我充满喜悦的喝酒观赏。

演出结束了,收拾好乐器之后,大家去了陈晨提前订好的饭店。

陈晨和大家有说有笑地走在最前面,走出剧场门口的时候,只听见“咣”的一声,陈晨撞在了门把手掉了的玻璃门上。

大家笑成一团。

“你们还好意思笑,我脑袋都撞出包来了。”陈晨蹲在地上说。

庆功宴上,大家先后入座。陈晨坐在正座上,他旁边坐着艺人、经纪人和公司的其他人。我坐在陈晨的对面负责给大家倒酒。第一次见陈晨这么能说,而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以学生的身份进入了社会,我也从中学习到了一些策划演出的知识。

14

五月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专业的学生去河北的一个农场实习。出发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要去半个月,我除了和其他同学一样带上行李之外,还背上了那把破木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