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办,他们把大家姐带走了。”春水结结巴巴说,眼睛巴望着金换。
他们背对背地被捆成一圈,坐在一起,其实从刚才开始就有人试图挣脱绳索,但这些东洋人好像用了什么特殊的绳结法,怎么也打不开,尖锐刀器刚才也被摸走。现在的他们,若再不想出办法逃出生天,莫说大家姐,就连自己小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金换的手一直在摸索着什么,刚才被摔倒时他特地往这边摔,为的就是把地上东西捡起来。
“你说大家姐这么聪明个人,怎么就没提防那鬼子?”有人道。
“谁知道呢,马失前蹄吧。”
“大家姐聪明一世,没想到糊涂一时……”
“……”
“时,时,时,时你个鬼咯!大家姐肯定有办法,你说是不是?”春水眼巴巴地望着金换,希望他说点什么,但金换显然没听到他们在议论些什么,眼睛直勾勾地平直望前,跟老僧入定一样。春水无法,垂头丧气地和别人打嘴架,其实也是为缓解一下这无解的气氛。
此刻金换手指在精细地动作着,他摔下时,用手悄悄捡起地上的一枚箭镞。力量虽然单薄,但慢慢也能磨断这不粗的绳子——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最粗的绳子在竖洞时被用掉了。
走近了才发现这宫殿虽然不像地上宫殿一般规模庞大,只有一间正殿,左右两间偏殿,也是地形所拘,但其奢华、金贵程度丝毫不输皇家。
一脚踏上正殿前十五级青铜台阶大家姐就发现,脚下的青铜台阶面上都是夔龙形象,古拙庄重。《山海经?大荒东经》里有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在台阶面上做纹则说明这台阶自建成起就没计划让任何人踩,是如假包换的“冥殿”。没想到今日是她踩了上去,真是名副其实地“进地府”了。
田中并没有催她走,其实一路上她也看出来田中虽然手段低劣,但他对中国古文化却有着相当的热忱和尊重,若不是立场问题,本来可以和田中好好聊一聊的。
“阴沉木的柱子,三十六根。”大家姐拍拍正殿上合抱的黑色柱子,“这一根出去,够普通人家吃半辈子,可惜了。”她看到田中也在另一根柱子边端详,笑道,“这你可带不走,你想要的东西还没来呢,里面请吧。”
田中闻言脸色一变,惊回头尽量使表面平静,问道:“你知道我要到是什么东西?”
大家姐笑笑,波澜不惊,道:“我当然知道,也能明确告诉你,里面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那也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
田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想掏出自己的手枪,但马上被郝华德按下,后者意味深长地冲他摇摇头。田中叹口气只好把枪收起,解开大家姐的绳子,现在她的伙计不在,孤掌难鸣,谅她不会做出格的事。其实田中也清楚,像她这样身手的人,绑上和没绑上,其实差别不大,不如放开手脚,物尽其用,于是便让她身先士卒去打开正殿尘封上千年的大门。
大家姐一副看着可怜人的样子,无奈地走上前,轻轻拂过门上夔龙的眼睛、躯身,最后一咬牙,用力推开这扇森严厚重的大门。
大门后有自来石将门顶着,无法凭个人力量推开。大家姐无奈地回头和田中对望,道:“凭我们现在无法破解这自来石,不如从旁耳室迂回进入。”田中狐疑地上前推推,发现的确如其所言,他们现在工具有限,想从正面破门而入也是有难度,反正不赶时间,从耳室进也无不可。
自来石是古时大墓采用的一种防盗手段,简单说便是在向内开的墓门中缝处放置一根石条,墓门关闭后石条顶住门的中缝,四两拨千斤之力使其无法从外面推开。不过这自来石常见于皇陵之中,如今这苦主身份不明,但处处透露着一股子皇家排场,莫不是哪家野皇帝吧。大家姐这样想。
“正殿进不了,你怎么知道偏殿可以进?”郝华德问道。
大家姐摇头晃脑道:“我自然知道,早有人为我们今日来铺好了路。”
“什么!”田中一惊,神色不善,“什么意思?”
虚瞟一眼过去,看到田中脸色难看的样子,大家姐心里也在暗爽,道:“这墓至少是东汉以前的,别的不说,给你画地图那位高人至少是来过一次。”她察言观色,发现田中脸色越来越暗,“说不定给你地图那位也……”
“不可能!”话未说完,便被田中粗暴地打断,他似乎有些气恼,又有些担忧,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不会骗我,他明明说这里没人来过,他明明说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他……”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嘛。”大家姐翻个白眼,一脚将左偏殿的轻松门踢开。
“咱们……”“走”字还没出口,大家姐就感觉又有个枪管子顶在她后脑壳上。田中在她身后神态近入痴狂,好像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咬牙切齿:“我想明白了,我知道了,你认识他是不是?你也想和我抢那个是不是?”
郝华德见他举动不善,也想上前劝阻,谁料到田中“咔哒”一声将保险打开,郝华德也惊得往后缩了一步。
僵持之际,只听得一个清爽的声音从左偏殿中黑暗深处传来,微微震颤着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嘿,真是有缘呐。”